城门在夜晚，本应该是紧闭的，但是老者已经提前为他留了一条门缝，供他出去。

陈苍走了几步，又突然回身想问一句话。

老者似乎已经知道他心里想要说的话，提前回答道：“你想问那个丫头吗，放心吧，我已经放她走了，她没事。”

陈苍松了一口气，虽然他和路淑涵相识没有几日，但是对这个天真活泼的小丫头还是挺有好感的。

听到她安然无恙，没有被自己牵连，陈苍的心里就安心了。

陈苍左右张望，这个丫头没有在这里，这真是太好了，正是一个甩掉这个烦人丫头的大好时机。

陈苍赶紧往城门外走，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走到城门口的时候，陈苍忽然有止住了脚步，回头看着老者佝偻、单薄的身形，像一株枯树枝矗立在地上，问道：“你……为什么要利用我杀齐诺？”

老者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道：“人不要知道得太多，还是糊涂点好！”

既然他不想说，陈苍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反正自己和他就此别过了，老死不相往来，知道这些也没有丝毫的意义。

陈苍的身体钻出大门，消失在城门外的夜色中。

等陈苍走后，老者才轻声叹了一口气，回头瞧了一眼陈苍离去的方向，语重心长地感慨道：“唉，真羡慕年轻的小伙子……老咯……是个好苗子，可惜却来了六乾坤这么一潭浑水里，唉……”

老者杵着拐杖，一步一步地往回走，踽踽独行，像黑夜中的孤独者。

没走多久，老者忽然驻足了脚步，目光移向侧面的一条巷子里，漆黑的巷道中屹立着一条人影，衣帽遮住了她的脸，使人看不清她的真面目。

老者叹息道：“齐诺本来是必死无疑的，但是谁都没有料到，高高在上的闻诗曼居然会出手救他，看来是他命不该绝。我已经尽力了。想杀齐诺，只能另寻机会了。”

站在巷道里的那个人影，渐渐地朝着老人走过来，边走边说道：“事情出乎人的意料，这不能怪您老人家。”

老者听后，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微笑。

那个人继续说道：“既然您老没有按照预先的约定，完成任务，那么预定的报酬是无法向您支付了。”

老者明白，无功不受禄，点了点头，表示不打紧。

那人说道：“虽然交易没有做成，但是宫城主希望您老能对这件事情死守住嘴。”

老者杵着拐杖，一边往空荡的街道前方走，一边说道：“这是自然，请宫城主放心，老一定会守口如瓶，绝对不会对任何人泄露的。”

这个时候，站在黑暗中的那个人，右手伸进腰间，像是在掏一样东西，说道：“不，您会错意了，宫城主的意思是让您‘死守’这个秘密。”

老者听到此言，全身一颤，脚步僵滞在原地，脸上带着惊骇的表情，猛然回头一看。

空荡的大街上，传来一阵刺耳的枪声。

老者的额头上便多了一个手指头粗的血窟窿，老者用着最后的力气看了一眼那个人。

她的手上拿着一把漆黑手枪，枪口还在冒着白色的硝烟。

老者向后踉跄地跌了一步，最终无力地倒在地上，睁着惊恐的眼睛，仿佛死不瞑目。

那个人将手中的手枪转了一圈，收回自己的口袋中，另一只手摘掉她自己的衣帽，口中淡淡地说道：“只有先死，才能守得住这个秘密。”

此时夜空上的浓云移开，将悬挂在天心上的皓月释放了出来。

皎皎的月光一泻千里，洒在迦楼市里的大街小巷，顿时将这个人的面目清晰地照亮。

她居然就是那个在书铺里，和陈苍有过一面之缘的那名女子。

女子盯着老者渐渐冰冷的尸体，呢喃道：“大老远跑到迦楼市，眼看着就要事情就要成功了，但是没有想到闻诗曼会在这里，真是出门没有看黄历呀！”

女子说完，蹬腿一跳，飞到高楼上，身影在黑暗中窜来窜去，渐渐消失在朦脓的夜色中……

……

刚刚走出城门的陈苍，忽闻身后传来一声刺耳的枪声，他猛然回身，脸上带着惊疑的神色，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后，立马原路跑回去。

从城门挤进去，陈苍远远地就望见仰面倒在街道上的那名老者。

陈苍赶紧跑到他的跟前，蹲下身抱起这名已经死去的老者，目光左右张望，在天空黑暗的尽头只看见有一点黑点消失不见，没有看清这个人影的任何特征。

“大爷？大爷？”

陈苍抱着老者的尸体，呼唤了几声，然而他僵硬的表情已经没有任何回答了。

陈苍叹了一口气，自己前脚刚走，他就横死街头，看来他说得那句话不无道理。

人不要知道得太多。

老者应该是没有成功杀死齐诺，没有完成任务，才会被灭口的吧。

这个道理不难想明白，陈苍大致猜到了老者惨死的死因。

虽然和老者非亲非故的，但是好歹也给了陈苍不少的好处，陈苍抱起他的尸体，走出城门，至少选择一个地方将他安葬，不至于暴死街头。

走出城门，陈苍的目光一扫，发现前方停着一艘小船。

陈苍走过去，看着这艘小船，脸上有些疑惑。

难道这就是老者口中所述的，留给他的代步工具？

可这里是沙漠又不是江河，怎么能用船代步呢。

看着茫茫的红色沙漠，在银白月关的照耀下，泛着淡淡血红的地光。

夜里风很大，刮得地上的沙粒如同海浪一样，一波一波地往前翻滚。

看到这一幕，陈苍忽然想明白了，原来狂风下的沙漠，跟狂风中的大海差不多，柔软的细沙就像海浪在翻滚。

凭借小船在沙浪中行驶划动，比有双腿快多了。

陈苍弄明白了老者的用意，跳上小船，先将老者的尸体放在船上，手掌拂过他的双眼，帮助他闭上惊恐不甘的眼睛。

陈苍划动双桨，驾驶着小船在茫茫沙漠中行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