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翻地

里正是个痛快人，马上就安排了两个儿子去给柳苗先翻地。

羊草沟就这么大一丁点儿的地方，有点儿啥风吹草动不大一会儿功夫就传开了。

大家还不知道咋回事，就看到里正两个儿子套了犁正去给柳苗翻地。

为了怕认错了垄沟，柳苗干脆带着他们去地里。

“这是咋回事，咋里正的两个儿子给老二媳妇翻地呢？”柳苗家的地就在村子河对岸，有闲着的妇女就指指点点的。

“谁知道呢，他们家上房咋不给翻地，还让里正家把地给翻了？”村里人对八卦最感兴趣，尤其是女人，三五个女人聚在一起就嚷嚷开了。

韩寡妇看事儿谈成了就自己往家走，听到这话就停下了。“瞎猜忌啥啊，人家老二媳妇那是雇的犁正功。”韩寡妇就把这新名词给村里人解释了一下，还说明了柳苗这次是花了四百文钱雇的里正家。

“哎呦喂，可看不出来，老二媳妇那是个有银子的。”有妇人酸溜溜的道。

“有银子没有银子那都是人家的事儿，干的着别人啥事儿。”眼瞅着柳苗大嫂王氏过来，韩寡妇看不惯她，就扭着屁股走了。

“瞅瞅一天不够她骚啦的。”王氏也不喜欢韩寡妇这人，就呸了一口。

“老大媳妇，你瞅瞅，里正家给你们老二媳妇翻地呢。”有那嘴快的媳妇就指给王氏看，“说是老二媳妇雇了里正家人，给了四百个大钱呢，那得买多少猪肉啊，出手这个阔气呦。”庄户人家平日里过日子都俭省，那四百文钱一年的菜油钱都用不了。

“啥玩意？”王氏一听到花了四百个大钱当时就跳脚了，“有这好事儿她不找俺们大房还找了外人？”

几个女人听了这话就怪异的眼神看她。“俺们这也纳闷呢，都是林家人，虽然分家了，你们家不是有大牲口吗，咋不给老二媳妇把地翻了，她一个女人也怪难得。”这林家闹的是哪一出。

“谁说不是呢，你们咋没给她翻地？”庄户人家的女人，虽然八卦却也热心肠，就围着王氏七嘴八舌的问。

“俺们……俺们那不是忙不过来吗。”王氏嚷嚷一句，“俺家里还有事儿俺先回去了。”不成。这个事儿得跟老太太说道说道，老二家的这还反了天了，有钱不给自家人还给外人。

一路的自私王氏跑回了林家。根本忘了中午的事儿，添油加醋的把翻地的事儿说了一遍，末了还煽风点火的道：“娘啊，老二家的这么大的事儿都没跟你们说一声啊，这眼里是没有老人啊。”

赵氏板着脸。也不知道在想啥。

王氏看了就干着急，“娘啊，四百文钱啊，那可不老少啊，卖鸡蛋这半年也卖不了四百个大钱啊，老二媳妇这出手也太大方了。也不知道在哪寻摸的银钱，她成亲的时候可没啥嫁妆啊。”

赵氏心烦，“眼瞅着你爹他们就回来了。还不去做饭。”老二媳妇这是哪弄得这些银钱？难不成真偷了家里的？

赵氏关上了里屋的门，从裤腰上解下钥匙打开了炕柜。从里面抱出钱匣子，里面的银钱一分都没少，赵氏松了口气。

不是寻摸了家里的银钱，老二媳妇这是哪来的钱？

直到晚上林老爷子他们回来。饭前赵氏把林老爷子叫到屋里说道这事儿。

“……说是雇了人家里正给翻地，花了四百个大钱呢。”赵氏这个心疼啊。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中午那会儿答应老二媳妇把地给她翻了，这四百个大钱也不能落到旁人手里。

“花就花，都分家了你管人家的事儿。”林老爷子却是一副不在乎。“俺累了，赶紧吃饭，这身子骨都要散架了。”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赵氏哼了一声，“你咋不想想，老二这生死不明的，她那刚分家，咱们也没给她银钱，她哪里有钱买米买面的，现在更是一下子拿出来四百个大钱，你当那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啊。”一个年轻的小媳妇哪来钱这么快？赵氏没明说就担忧的看着林老爷子。

“这事儿…….”林老爷子并不是真傻，就喃喃道：“亲家前些日子不是来了吗，许是他们给的。”张氏是柳苗的姨娘，在这住了几天，许是他们给的也说不准。

“他们那个家，穷的叮当响的，嫁妆都没预备下，还能过后给出嫁的闺女银钱？”骗鬼都不信。

“那你说咋整？”林老爷子也犯了难，“老二这咋个说法也不知道，老二媳妇还说他能回来，咱们也没个准信，万一老二媳妇这边再闹出啥不好听的，咱们老林家可就丢脸了。”林老爷子一下子又驼了，唉声叹气的。

“不行，俺得问问。”赵氏想想就觉得不能放任不管。

“你咋问？”林老爷子哼了一声，“人家都分家了，你别一天天的跟老大媳妇瞎嚷嚷，叫人笑话。”老大媳妇一直是林老爷子一块心病，当初要不是他们王家逼着，说啥不能给老大娶这样的媳妇。

“分家了那俺也是老二的娘，咋地俺还不能管了她了。”说啥都得好好问问，实在不成就把她休了，咋地都不能让她给林家丢脸。

赵氏打定了主意，这脸色也缓和了几分。“你别管，这事儿一会儿她回来俺问。”

“俺懒得管这破事。”林老爷子哼哼一声，“俺今天累了，给俺吃点儿好的。”

“家里啥样你也不是不知道，一天哪有那么多好的给你吃。”赵氏随口就骂道，林老爷子好吃这个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隔三差五的就要吃好的，谁家有那个闲钱。

“你个死老婆子，一天扣扣嗖嗖的，也不知道攒那些银钱填护谁去。”今天林老爷子总算没发疯，赵氏也就没理会她。

吃过了晚饭柳苗还没回来，赵氏就有点儿坐不住了。

“老大媳妇，你出去看看，老二媳妇咋还没回来。”难不成真是跟外面啥不三不四的人勾搭上了？老二这生死不明的，赵氏就坐不住了，“老大，你也去，跟你媳妇出去找找。”

“找她干啥玩意。”王氏就嘟囔了一句，“人家都有银钱，那没准去下馆子了。”

“让你出去找就赶紧的，咋地俺还指使不动你了咋地？”赵氏摸起扫帚疙瘩就要打，吓得王氏“妈呀”一声就跳开了，“俺这不就去了吗。真是的，都分家了还管她那闲事，她要死要活跟俺们有啥关系。”

“瞎叨叨啥呢？”林老爷子拉长了声音眼皮挑了一下，王氏赶紧住嘴。

“爹娘，老二家的回来了。”林元峰刚走到门口又返了回来，“手里提着篮子，刚进屋。”

“老大媳妇你去，把老二媳妇给俺叫来。”赵氏板着脸，四平八稳的坐在炕上。

柳苗刚从韩寡妇那回来，提了一篮子鸡蛋回来，算是她跟韩寡妇买的。她这刚流产，家里也没啥好吃的，手里还不缺银钱，柳苗不想亏了身子。

“哎呦喂，老二家的，这是隔哪整了这么老些鸡蛋啊？”王氏进屋就看到那一篮子鸡蛋，“你两个大侄子正叨咕要吃个煮鸡蛋呢，瞧瞧他二婶这不就拿来了，俺揣几个回去给两个孩子吃啊。”伸手就往篮子里摸，干脆把柳苗当了摆设。

“大嫂，我这鸡蛋是有用处的。”柳苗伸手就把篮子挪到了炕里，“我这刚小月了，身子亏空着，大夫说了得吃鸡蛋补补，我这没管上房要鸡蛋那是想着家里还有老人，两个孩子要吃鸡蛋咱们也分家了，大嫂你跟我说不着。”如果王氏是好样的，给孩子吃点儿东西柳苗并不介意。可王氏就是这样一个爱占小便宜的人，你今天让她拿了，明天她就敢把你鸡蛋篮子都抱走。

“不就是两个鸡蛋吗，瞅瞅你小气的。”王氏嘟囔了一句，“还能把你吃穷了咋地？”

柳苗犯不着跟她啰嗦，“大嫂你有事儿吗，没事儿我要休息了。”这就等于赶人了。

“俺是没啥事儿，可爹娘有事儿让你去上房。”让你得瑟，看一会儿还能得瑟的起来。

自打把犁正功包出去柳苗就知道会对上上房，“我换身衣裳就过去，大嫂你先去吧。”赶走了王氏，柳苗干脆把鸡蛋篮子藏到柜子里，拿了那包地的字据去了上房。

“……娘你不知道，老二媳妇那拿了一篮子鸡蛋啊，她从哪整的鸡蛋？是买的还是偷得，她哪来的银钱？”

柳苗没进屋就听到王氏在东屋嘟囔，柳苗皱着眉头进屋，“大嫂你这是说谁偷东西呢？”柳苗挺直了腰板，“这说话可得有证据，不然到官府这就是诽谤，是要判刑的。”大乾朝有没有这条法律柳苗不知道，可王氏一个庄户人家的妇人，这话对她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王氏不说话了，柳苗就转而看向赵氏，“娘你叫我？”

“嗯，老二家的，你咋这么晚才回来？”赵氏没一上来就问地的事儿，转而问了其他事。

柳苗知道这是赵氏一惯的说话方式，就把在韩寡妇那吃晚饭并买鸡蛋的事儿说了。“……我这身子不好，大夫说得吃点儿鸡蛋，没想吃家里的，就自己买了五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