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疑问，但是在问句之中就已经给出了相当明显的答案，麦特唐那的眼睛盯着国王的身下出现的那把椅子，就像是他刚刚所说的一样，人一旦在意识到自己正在做梦之后，就可能夺回对梦境的掌控权力。而能够影响梦境最深刻的力量毫无疑问是“思考”的力量，想象来源于思考，因此思考才能够影响梦境，具体来说，人类在自己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的梦境之中，只要思想的力量足够强大，就能够轻而易举地做到所谓的“空想具象化”这种可怕的事情。

但是，麦特唐那也能够想象出来，单纯的不受控制的“空想具象化”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情，无论想象什么事情，就算是单纯的思考都会牵动能力改造梦境，更可怕的事情是这些是在无意识之中发生的——

“等等，无意识，也就是说……”

——生存在这个梦境之中的人，虽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做梦，但是仍旧处于正在做梦的这个事实之中，虽然思考的力量不足以牵动庞大的现实，但是在无意识之间逸散的力量同样也是带有那一部分的因素的。

“思考之力的扩散在做梦的时候尤为剧烈，通常情况下，因为清醒的自己清楚地能够意识到，什么什么东西凭空出现，什么什么东西真的存在，并非是真实的事情，是彻底违背现实的法则，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因为意识到了这种事情，所以就算是在梦中，只要是清醒的人，就不可能将那股就连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力量发挥出来，但是在睡梦之中则不同。”

“虽然是在梦境之中，但是正是因为这个庞大的梦境和现实世界别无一二，因此处于这个梦境之中的人才察觉不到梦境和现实的区别，而一旦梦境和现实产生了完全的混淆之后，就算是在梦中做梦，这一不合理的事情也能够自然而然地转化为现实。”

麦特唐那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能够理解：“那也就是说，在清醒的时候能够控制……不，能够遏制住的力量，在沉睡之后，那股力量就会不由自主地逃逸出来了，是这样没错吧？”

“这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在这个庞大的梦境之中，只有思考是谁都不可能抑制的力量，因此没有任何方法能够让人类不去做梦，而一旦做梦，现实和梦境的境界线就会产生混乱，换而言之就是，原本因为力量太过弱小而不可能发动的‘空想具象化’就会在梦境之中，由梦境之中的力量和想法，无意识地发动，当然，毕竟本身仍旧没有察觉到自己是处于一个庞大的梦境之中这个事实，因此那股力量仍旧无法完全成型，如果要用什么去比喻的话，应该就是气体转化为固体的过程，那股力量仅仅是进行到了气体的程度，有一些更强的力量则转化为了液体，但是终究都没有到达固体的程度。”

“然后这股力量逃逸了出来，离开了创造它的人类本身，以一种混沌不清的状态，在人类看不见的状况下散布在这个世界的每一个存在着人类的角落，对吧？那就是深渊诞生的原因，也是深渊之所以无法根除的原因。”

是人类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创造出了深渊，只要人类尚且还存在，那么深渊就会被无休止地制造，因此深渊才会在几百年之间困扰人类，因此深渊才会这么存在。

“但是，深渊已经经历了一次大清洗，没错吧？就像是堆积起来的垃圾堆，达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就会爆发，前不久蒸血骑士团才对深渊进行过一次清理，这可是累计了百年以上的时间才诞生出来的庞大怪物，之后会怎么样，应对的方法应该传承下去，而并非是我们应当操心的事情吧？”

无论是谁都会这么想，毕竟在历史之中，深渊已经存在了几百年以上，就像是国王刚刚说的那样，单纯的以“气体”或者“液体”的状态存在的深渊不值一提，就算真的要蓄积起来产生威胁，就时间尺度上来说，也是几百年之后的事情了。

“你觉得，这个梦境是什么时候才建立起来的？这个包含进了全人类的思想的巨大的梦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建立起来的？”

国王严肃的语调让麦特唐那的鼻尖上冒出了冷汗，他的眉头缓缓地紧锁起来，没有回答。

“五年，这个梦境建立起来的时间只有五年，仅仅是五年的时间，然而对深渊的战争在梦境刚刚建立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一丁点的杂质或许并不能造成什么影响，但是如果是全人类的程度，全人类一天的对这种杂质的“产量”的话……

麦特唐那咽了口唾沫：“也就是说，最多两三年的时间，下一次的深渊就要爆发了吗？”

“不，没有那么快，但是同时也没有很好。这是一件无法解决的事情，但是可以再某种程度上存在转机。就像你所知道的，阻挡深渊的宏伟壁障已经建立起来了，然而那只是将屋子里的垃圾丢出门外的做法而已，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一尘不染的房间，同理，深渊也会在壁障之内缓慢地堆积起来，最终那些无主的，混乱的力量会相互之间聚集起来，之后的灾难才会重演，你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就是阻止这件事的发生，这个刚刚建立起来的梦境已经经不起这种摧残了，一旦梦境破碎——”

国王的话到这里便结束了，麦特唐那没能听到下面的内容，那必然是存在着什么隐情，或许是他不能够知晓的事实，但是已经知道的内容之中，能够让麦特唐那推测的事情已经有很多了。

“我要做什么？”他长出一口气，如今面对这种状况，自己没有反对的权利。

“无主的力量会相互吸引，当力量达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虽然仍旧不足以聚集成型，但是会像是寄生虫一样附身在人类或者动物的身体上，然后才会产生你们对付的那种怪物，在那种怪物聚集成群之前……杀掉他们，王都以及周围的城市是人口最为密集的，这就是你要负责的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