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也就是说……那些聚集起来的深渊还是会影响到这里的人，这才是你需要蒸血骑士的原因？”

那着实是一个让人找不到任何反驳点的理由，但是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不干脆多留下一些蒸血骑士？人多力量大，同时广撒网也是一件更加容易的事情，无论是面对什么，聚集起来的蒸血骑士毫无疑问都是强大的力量，再加上……现在的国王手中握有的能够杀死蒸血骑士的方法，只要将这种方法抓在手中，那么久不担心蒸血骑士集体叛乱的问题。

“我需要的只是很少的人，但是同样，我也已经做好了没有任何人会选择的未来的应对的方法，她们就是由此而生的。就像是你看见的那样，手中握着蒸血的力量，但是同时又不是蒸血骑士。她们和你们很像，但是又是根本不同的两种人，可毫无疑问的事情是，她们的手中也握着解决深渊的能力。”

国王指了指一直站在那里没有插嘴的侍女，麦特唐那几乎要在巨大信心量的对话之中忘记了她的存在，国王仍旧没有向他说明，为什么单纯的人偶可以移动起来，可以像是人类一样说话移动。

“也就是说，你原本打算依靠的就是她们，而并非是蒸血骑士，这就是说，那些滋生出来的深渊，是她们可以解决的程度。”

“对于能够完全解放的蒸血骑士来说，这些人偶当然是很弱小的存在，但是在城区之中，并不是在荒野上或者是战场上，明白怎样控制出力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不能够为了拯救人而杀死无关的人，你答应了这件事情之后，你就不再是为了国家战斗的战士，而是保卫人类的骑士了。”

那么一番有些冠冕堂皇的话着实让人有些迷糊。但是某种程度上也能够说明，起码这个国王的心中仍旧有对人类的关心存在。就在不久之前这个男人可是才说过自己对人类的厌恶情感，这种相当危险的话在表达之后，他似乎仅仅只是讨厌看到人类，而并非没有去关心他们。

“突然之间扣下来了一个大帽子……虽然我大概能够理解，但是这种事终究是不合理的。蒸血骑士同样也是依靠深渊来进行供养的，如果深渊重新出现的话，那么总会有人发现吧？”

正是因为源自于深渊，因此蒸血骑士才会对深渊的力量尤其敏感，实际上战斗的时候所受到的伤害，还有身体破碎的时候进行的凭空修补，断腿断手的时候瞬间生长起来的部位，那些伤痕所消耗的全部都是深渊的力量。甚至可以说，蒸血骑士身体的一部分就是深渊也不为过，因此自然会对深渊的力量感受地相当详细。

“以那种方式生存下来的人，并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用别的什么东西创造出来的类似的东西，以那种姿态，你觉得能生存多久的时间呢？你的身体又有多少是深渊组成的？就算我不说你也应该能够明白吧？在你得知深渊的力量不再是简单的某种污泥的时候，而是明白它是存在着某人，或者某些人的想法的时候，你也就应该能够明白这件事了吧？”

——自己的身体，还能剩下多久的时间呢。

“你的意思是说……”

“蒸血骑士是消耗自己的寿命来进行战斗的啊，你觉得那些人能再活多久的时间呢……五年，十年？能否等得到下一次深渊爆发呢？让他们参加战斗是没有意义的事情，相反，那些身体之中储藏着巨量深渊的蒸血骑士，才是最应该被讨伐的对象。”

以平静的表情说出了让人感到狂乱的话语，麦特唐那的心脏感觉像是被谁紧紧地攥在了手中一般。

他对于战友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情感在其中，因此，就算是让他对着昔日的战友痛下杀手，只要有足够的理由，也绝不会有一丝的迟疑。

但是，但是此时此刻，麦特唐那开始想到了自己。

自己也是同样的，吸收了大量的深渊，如果按照国王的话来说，那么自己同样也是一个必须要被讨伐的，巨大的感染源。

“那也就是说，无论是奖金还是分封公爵，那些东西……”

五到十年之内，最多十五年的时间，就会全部被收回，国王并不会有太多的损失，那些流动的资金最后仍旧会化为税金回到他的手中，而那些拥有了公爵爵位的人……

“因为体内存在着深渊，因此已经不再是人类，所以根本不可能诞下子嗣……是吗。”

“这里面牵扯到了更大的因果关系，不过让你这么认为下去的话，也好不是吗？”国王点了点头，“没错。”

就好像和他面对面说话的人，并不是两人话题之中所包括的那一类人一般，好像是十分平静地在谈论另一件事情一般。

“奈特·维格特，”麦特唐那咬着牙，“他也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对吧。”

“因为战场上焚尸坑的那件事情……是的，他要比你更早的知道这件事情，同样也明白自己的寿命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的事情，因此才会想要去边疆，回到战场上。”

没有再继续问下去，麦特唐那想要一拳砸在桌面上发泄自己的不满，但是终究没有能够发出任何的声音，他陷入了一种无谓的思考之中，脑袋里一片空白，想要发泄什么却无处发泄，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任何人在明白自己只能活五年到十年的时候，大概都会经历这么一种状态吧，无论是开心还是绝望，等到明白了这件事情不可更改之后，就只能接受。

“也就是说，那些都是没有意义的，对吧？”

“你现在站在这里，这就是你的意义，我们的存在——无论是你还是我，本身都是没有任何的意义的。这话你可能完全不明白，但是我必须要这么告诉你，现在站在这里的你，在接受了这件事情之后，你的死亡才会成为有意义的事情，而并非一片空虚。”

“——那么我接受。”麦特唐那闭上眼睛，“就按你说的那样吧。”

“很好。”国王陛下拍了拍手，随后打了个响指，指尖指向了站在那里的人偶：“顺便也把她带走吧，她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