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起码还能够留下尸体吧，不至于没有坟墓埋葬。“

流畅地收刀，好似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火光一闪而已，然而实际上就是大概和那相同的速度，安内特甚至没能来得及阻拦……或者说做出阻拦的样子，她选择了后退，那么就说明她的心中已经默认了这种做法，这件事情本身她就比麦特唐那更加清楚明白，可能不明白原因，但是一定明白后果。

然而麦特唐那的那句话就犹如火星一般，那留下的话语就好像是他最后的慈悲。实际上也的确是这样，依靠着蒸血的火焰燃烧深渊，这个男人大部分的身体都已经被深渊吞食了，对于蒸血骑士来说，那就是上好的柴鑫，仅仅需要一丁点的火焰就能够将其点燃，直至灼烧到不剩灰烬。麦特唐那是刻意控制了火焰，将灼烧的威力卡在了一个临界点上，仅仅灼烧起了被深渊吞没的地方，就算是这样，留下的骨架也并不那么完好。

他转过身看向已经被突然的火光吓得有些腿软的修女小姐：“埋葬的事情就交给教会了，虽然很同情他受到的无妄之灾，但是为了更大的利益，我必须这么做。”

没有必要去说为了“善良”和“人类”这种一旦摆出来就让人无话可说的话，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就是杀人，包括自己从前做的事情，从始至终都在杀人，不同的仅仅是人的不同形态罢了，就算成为了那样的怪物，人类也仍旧是人类，只有这一点不会有任何的改变。然而从前的自己却没能发现，因此现在的自己就更不能让自己站在万事上位的立场上，以道德的制高点去碾压别人的私心很多时候并不是正确的。

自己可以被充当为“发泄点”，麦特唐那认为自己没有错，那的确是深渊。但是同样，自己确实是做了杀人的事情，即使那人收到了深渊的感染，他自己说的没错，对于任何人来说，这都是无妄之灾。每一个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人都在为深渊的出现共一份力，深渊杀死了人类，那么所有的人类都是凶手。从广义的角度上来说的确没错，但是人类并不知晓这件事情，就算明白也没有办法阻止，因此仍旧是无妄之灾。

死去的男人可能跟修女相识，也可能是从未见过的人。那个男人会在教会只是因为教会有救济的义务，医疗条件贫瘠的现在，教会为了立足就只能同时承担起部分医疗的职责。

因此将善后的事情交给教会大概是没有关系的。麦特唐那没有打算给任何人收尸，因为自打他成为了现在这幅模样开始，就已经没有人能给他收尸了。

“走吧。”他冲着安内特招了招手，“事还没完呢。”

表情有些苦涩的人偶看着他的背影皱起了眉头，同样也在霎时间想起了什么事情，他看着男人摁在刀柄上的右手，两人的想法从未达成过如此的一致。

“虽然像是接触到了火焰的油，但是比喻仍旧是比喻，不可能完全相同……那究竟能够算作是一种力量还是某种病毒，这件事情我也不能妄下断言，但是大概能够了解的事情是，那个男人死了之后，作为最初传播源头的狗同样也会因为主体的失联，而让残留下来的东西重新开始吸收新的部分。”

深渊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事情是深渊的无处不在，就在每一粒灰尘的背后，看不见但是摸得着，可没有任何人知晓它们的存在。蒸血骑士拥有强大恢复能力的原因就是蒸血的力量对深渊的吸引性，在极其短暂的时间内汇聚起足以构成实体的深渊并不是什么难事，同时，这并非是只有蒸血骑士能够做到的事情。

深渊的怪物同样也不是被杀就会死亡的存在，很多的时候它们拥有和蒸血骑士相似的特性，而蒸血骑士能够将他们彻底杀死，更多的时候是因为火焰对于深渊的克制性。

天很黑，教堂门口的草坪上只能看到从教堂的小窗之中透出来的微微的光，然而这已经足够能够将周围看清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雨，不再有在教堂之中那种干涩的感觉，潮湿的空气被吸入鼻腔的时候，麦特唐那看到天空之中有闪电亮起，在一瞬间点亮了大地，随后隆隆的雷声才接踵而至。

之前被麦特唐那确认死亡的，大概是“感染源”的那条狗已经从草坪上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它的身体上出现了多处的隆起，那个小小的宠物的身体正在不断地膨胀，一开始尚且还有血液因为皮开肉绽而喷涌出来，随后便没有了血液的踪迹，那只狗——不，现在只能将其视作是四足着地的怪物了，那怪物约莫膨胀到了有一人高之后，泛黄的牙齿上黏连着漆黑色的液体，那双眼睛好似在刹那之间被闪电点亮，就连皮毛都一根根地竖起，黏连着膨胀起来的尾巴上有隐隐约约的电弧闪过，那是在风雨雷电交加的夜晚诞生的怪物，同样吸收了它第一眼所看到的东西。

将第一眼看到的存在吸收，随后开始破坏，这就是最低级的深渊的特性，它们存在智商，但是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增长。如果使用国王的理论的话，那么梦境的详细程度和所创造出来深渊的智能是划等号的。

眼前的怪物仅仅只是残留的一丁点渣滓吸收了无处不在的残骸之后膨胀而成的怪物而已，别说是否存在智能，就连它是否思考都是一个未知数。

但是，究竟能否思考，和自己也没有半点关系。

那丑陋的怪物看上去能够存在的也就只有唬人的气势了，然而对于麦特唐那来说最没用的东西就是气势，他重新拔刀，轻薄的刀刃在雨夜之中反射出了雷电的光芒，刀刃上沾染着的雨水在顷刻之间被蒸发，随后淡紫色犹如琉璃一般的火焰缓缓地燃起，天空之中雷云翻滚，第二次闪电亮起的瞬间，紫色的琉璃缠绕着青蓝色的闪电在一瞬间掀起了炽热的气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