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很温暖，叶言的心里却像是被泡进了冰水一样。

中，全中，斯迈利仅仅是凭借着一张照片和叶言之前的只言片语就推测出了真相。

韩青黛曾经说过，情报分析就是从大量看似没有价值的信息中找到某种规律，然后编造出一个接近真相的故事。

如果说编故事有段位，那么斯迈利绝对是其中的王者。

斯迈利冷笑道：“艾德礼一直在服用那种药物，说明他的病需要长期服药，这种药物应该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了，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所以这些实验他应该都是瞒着SIA总部做得，可是叶先生，如果我现在打个电话给SIA的局长，把这一切都告诉他，你觉得结果会怎么样呢？”

叶言心中一寒，的指甲已经陷入了手心，却浑然不觉。

斯迈利再次补刀道：“像这样的药物，美国人是不可能放过的，到时候他们要是知道了艾德礼曾大费周章前往夏国寻找一只鬼物，你猜国防部的那群官僚会不会对【剑神】感兴趣呢？到时候得到了...我是说假如你真的得到了【剑神】的异能，你觉得美国人会不会把你放在猎杀名单上呢？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啊，叶先生。”

斯迈利又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

客厅里的气氛突然沉默了，老陈在一旁看得有些担心，叶言还是太年轻了，经验明显不如斯迈利这样的老狐狸，这一下子他明显是被震住了。

其实斯迈利的判断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如果叶言死不承认他其实也没有什么办法，可现在叶言的表现倒是有些不打自招的意味了。

好在叶言也不是吃素的，虽然经验尚浅，但他毕竟是韩青黛韩大处长的得意门生。

叶言及时调整了心态，他对着斯迈利笑了笑，“也许您的判断是对的吧，不过我现在想和您谈谈另一件事。”

斯迈利笑了笑，“说说看，什么事？”

叶言从手机里调出了一份文件道：“您应该知道，我有一个线人曾经为艾德礼工作过。”

“继续说，”斯迈利不动声色道。

“他的工作也是和情报有关，总之，他曾经为艾德礼办过不少湿活，其中有一件和您的儿子有关。”

斯迈利的右眼皮跳了跳，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对于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子斯迈利可是太清楚了，和这个小兔崽子有关的准没好事。

叶言大声地读出了文件上的内容，“斯图尔特.斯迈利，入室行窃四次，吸面粉两次，还有非法持枪...”

“好了别读了，”斯迈利伸手揉着太阳穴。

虎父犬子，这的确是一个让他很头疼问题，但还能怎么样？虽然斯图尔特令他很失望，但那毕竟是他唯一的孩子。

叶言看着斯迈利道：“我知道您的儿子做得这些事您都利用权势摆平了，但您恐怕不知道，艾德礼派人秘密将这些事全部记录下来了。”

经过一番交锋，叶言已经见识到了斯迈利的本事，他的确是一个可怕的对手，艾德礼想来也没有足够的把握能在正面击败他，所以才选择从别的方面入手。

作为一名间谍，斯迈利却是一个非常热爱家庭的男人，艾德礼就是看出了这一点才在这方面可劲地造。

叶言继续说道：“您应该知道，斯图尔特常去的一个场子其实是俄国人开得，确切地说是...”

“确切地说是克格勃，”斯迈利打断了叶言的话。

斯迈利闭上眼睛靠在了靠背垫上道：“斯图尔特和尹莎贝拉也就是我的妻子，他们都不是能保守秘密的人，所以我从来不把工作中的事带回家，我后来也查到了那家场子是克格勃开得，不过好在我之前做出的一下预防性的措施还是起到了作用，他们没能从斯图尔特口中得到任何情报。”

“我知道，”叶言道：“但是您错就错在了花了那么大的功夫为他善后，有些事只要你做了就说不清了。如果艾德礼拿这件事来做文章，您恐怕也很难应对吧？”

叶言的话，对于斯迈利来说无异于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苦笑一声，不知为何，叶言觉得他现在就像是一只落水的小狗，看上去可怜极了。

斯迈利一脸疲惫地说道：“我后来其实也很后悔，但当时...还是关心则乱啊。斯图尔特是个混蛋，他令我很失望，但叶先生，他毕竟是我的儿子。”

叶言此时也有些同情斯迈利了，说实话这哥们的确有点太惨了，老婆跟别人乱搞儿子还不学好。

“叶先生，我们做个交易吧，”斯迈利突然说道。

“您说。”

“昨天晚上，冷冻仓库的爆炸应该和你们有关系吧？”

“是我们搞出来的。”

叶言对斯迈利知道这件事并不感到奇怪，如果这么大的动静他都不知道那MI6就可以就地解散了。

“你们昨晚突袭了艾德礼的一个据点，他现在应该已经开始警觉了。你应该知道SIA和我们的‘合作’，你们接下来想在伦敦继续开展工作应该会很困难，对吧？”

叶言点了点头，这也是他来这里和斯迈利见面的另一个目的。

斯迈利道：“我和SIA伦敦站已经共事了很多年了，他们在伦敦的所以据点我基本上都知道，我可以为你们提供这方面的情报。”

叶言松了口气，这也正是他想要的。

“说说您的条件。”

既然斯迈利已经同意合作，那么自然要谈好条件。

“等你们干掉艾德礼以后，要把他手中对我不利的文件全部销毁掉，如果你们没有成功，这件事不能和我扯上关系。”

“我答应您，”叶言说道。

斯迈利的条件并不算过分，叶言自然不会拒绝。

“您不担心我们出卖您吗？”叶言突然说道。

斯迈利冷笑了一声，“别忘了，我手中也有你们的把柄。”

叶言知道他指的是诸葛蝉的事，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能建立信任都是因为他们掌握了对方的把柄。

于是叶言笑了笑道：“的确是这样呢，那么斯迈利先生，我们合作愉快。”

斯迈利不冷不热地说道：“合作愉快。”

达成了合作之后，叶言和老陈提出了告辞，斯迈利一直把他们送到了门口。

叶言对着他微笑道：“斯迈利先生，我们今天没有见过面，对吗？”

“是啊，我们今天没有见过面。”

斯迈利关上了沉重的大门，听到门锁的卡嗒声的一瞬间，斯迈利整个人瘫倒在了地上。

家人是他这些年痛苦的源泉，也是他唯一的软肋，不管是艾德礼还是叶言，他们都抓住了自己的软肋穷追勐打。

斯迈利突然想起了他那个卑鄙无耻的上司塔尔在他和尹莎贝拉结婚的时候说过的一句话，“其实乔治，做这份工作的时间长了你就会发现，孤老终生其实没什么不好的”。

这一刻，斯迈利突然明白了塔尔那句话的意思——心中有了牵挂，人就会失去选择的权力。

叶言和老陈坐上了车，开车的是老陈，没办法，谁让叶言开不习惯英格兰的车呢？

老陈抬头瞄了一眼显示屏上的时钟，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

就像是谁按下了一个开关一般，伦敦最近总是下雨，雨点打在车窗上的声音总是能轻而易举地令人感到心烦。

叶言刚一上车就开始发呆，老陈才开出去不到十分钟，他就已经直勾勾地盯着雨刮看了很久了。

以老陈对叶言的了解，他应该不是在思考，而是真的在发呆。

其实这是件好事，人的工作强度一上来，思维就容易钻牛角尖，像这样不定期地放空大脑其实有助于提升工作效率。

老陈开着车，拐过一道弯后，他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喂，我说斯迈利道出你鬼珠来历的时候你那份慌张的样子，到底是你真的慌还是你装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