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作家！你……”孔莲笑了笑，“这不能怪你。大山里能出几个人中龙凤。你已经很厉害了。“

云拧摇了摇头，“哎！山咔咔的人脑子都直，我也是同样直杆杆的。

按理而言，山路十八弯，生活在这地方的人思维该弯弯曲曲，圆滑些，说话漂亮些。

然而，山咔咔的人大概是双脚走的弯道够多了，脑子就不愿意走弯路。

每个人的脑子主动选择最直接的线，不愿意多想一步，直杆杆的去了。

物极必反！

这是我上大学后思考所得到的解释。

这儿交通不便，每天走着弯弯曲曲的路，身体疲倦了。

身体疲倦，性子暴躁。

性子暴躁起来，脑子只有一个想法：我就是要这样，我就是要这样……

出生时候，我们的大脑可能思考很多。

可是长大了，走的山路多了，只有想法：第一时间回到家。

脑子里只有第一时间回到家，其他都不会深入地思考，匆匆而过。”

云拧耸了耸肩膀。

孔莲摸了摸他的头，“说得有点在理。身体疲倦了，人人们的第一个想法是睡觉。

大作家！你不容易，我保护你，就像之前说的话，我年长，保护你是我的责任。”

孔莲心中那一点涟漪，彻底消失。

她不清楚云拧是否洞察到了自己的情绪变化，但是想想自己有了稍微的涟漪，耳根热热的。

“小富婆！婚礼，如果你不乐意在老家办，我们请请几桌子，热闹热闹一下。”

“大搞特搞？你想大搞特搞，你是公职人员，你能大搞特搞吗？”孔莲笑道，“婚礼，是一定要办的。

你是家里的独儿子，人生只有一场婚礼，不办仪式，那将是一辈子的遗憾。”

云拧是警察，又是时常写小说。

在孔莲双脚站到这片他长大的土地，她情绪的变化，云拧已经感觉到。

他觉得孔莲可能不乐意在农村办婚礼，也就提到了这茬。

“办了婚礼，你是云家的媳妇了，没有后悔药。”

“呵呵……你是嫌我老了？”

“你正值年华。”

“你别想多了。”孔莲盯着云拧的面孔，“我考虑，要不要接老人到城里。”

云拧摇了摇头，“小富婆！老人到城里，不熟悉环境，也没有认识的人。

他们一辈子生活在这儿，这儿是他们的根。离开了根，他们的心不安。

像我们小时候，天黑了，找不到爸爸妈妈，急得大哭，到处找爸妈。

接老人到城里，是我们好心。但是这儿是老人的家，是他们熟悉的环境。

离开熟悉的环境，到陌生的环境。他们不习惯，过得不开心。”

孔莲倒是没有想到这些。

她提出接老人到城里，是一时出口。

“大作家！你一直想这些事情吧？”

“我们寨子有两个吃财政工资的老师。

当然这两位叔叔在单位和我一样，能量不大。

他们接老人到城里生活，一开始一家人生活得好好。

渐渐地，和睦的家庭一点点破裂。

一个家庭没有谁对谁错。只有你的生活习惯和我的生活习惯不一样，从而导致家庭矛盾的发生。

老人有老人的思想、生活方式。我们有我们的生活方式，彼此有代沟。

有了代沟，生活在一起，矛盾是少不了。

我们和老人总是有代沟，他们去了陌生的地方，依靠我们，但是我们又理解不了他们，矛盾就这么一点点的产生。”

孔莲若有所思的点头，“大作家！我们不可能不管老人吧？”

“等他们动不了，我们再想办法。”

“我心里还是……”

云拧的四叔喊道：“你们两个，吃饭了。”

“好的。四叔。”

饭桌上，大人一开口，就问孔莲的出生年月日时辰。

云拧的母亲，两位婶婶一个劲儿的给孔莲的碗里夹鸡肉、腊肉。

云拧的父亲和两位叔叔，谈论着云拧和孔莲两个人的出生年月日时辰，算哪天是黄道吉日。

几个女人也时不时插几句，提提意见。

云拧和孔莲根本听不懂老人推算日子的办法。

从生肖到时辰，到几点几分跪拜老祖宗……

一套活儿下来，终于推算出两个人适合结婚的日子。

云拧的父亲说：“姑娘！你爸妈不在了。按我们的习俗，你在我们寨子里找一家有双亲的人，认干爹干妈。

你出家那天，干爹干妈是你父母亲，送你出门，到我家。

我了解你们年轻人不注重这些。

如果你不想认干爹干妈，我们大人也随你们的想法。”

四叔说：“姑娘！云拧！替姑娘找干爹干妈的意思是家庭完完整整，是为了你们好。”

“就像大哥说的那样，我们老人有老人的考虑。你们年轻有年轻的思想。”三叔抽着烟筒说，“从一家子来看，成双成对是最好的结婚仪式。”

父亲和两位叔叔搬出这种习俗。

云拧没有想到，愣愣的看着父亲。

孔莲也有点惊讶，“伯父！叔叔！婚礼的习俗，我们也不懂，按你们说的做。”

云拧母亲说：“姑娘！你家那边，叔叔有吧？我们得去你老家，走一趟。”

孔莲面色稍微一沉。

当初城市扩建，政·府征地，孔莲唯一的叔叔和她家发生了冲突，为此两家上了法庭。

法-院的审判以孔莲家胜出。

后来孔莲的爸妈出事，唯一的叔叔不帮忙不说，还到处散播说孔莲的父母亲死得好，拿了不该拿的钱。

孔莲说道：“我有两个舅舅。我通知舅舅。”

云拧的父亲说：“姑娘！我知道现在结婚是你们年轻人双方说了算。

我们大人也有责任。比如走访你家大人，是我们大人的事情。

我和你们几位叔叔，再叫一个媒人，到你老家，找你舅舅谈谈。”

孔莲点头，“好的。伯父。”

这顿饭，云拧彻底没有位置，大人什么问题都没有征求他，他们只征求孔莲的意见。

谈论着婚礼，吃饭时间自然拖长了。

有邻居前来串门，饭桌上又加筷子。

邻居也是七嘴八舌的插话。

“哎呦呦！云拧他妈！你们儿子真是出息，不仅工作好，还娶了一个如如花似玉的姑娘。”

“云拧的妻子长得是水嫩嫩的。”

“姑娘！你吃什么长大的？手这么嫩滑。哎呦呦！你这双手做饭都可惜了。”

“姑娘！你家哪儿的？大人愿意让你嫁到这儿吗？”

“姑娘！嫁到我们寨子，得学学少数民族话。”

“……”

妇女们的话真是的，说什么都有。

在邻居没有串门之前，谈论婚事，一家子谈论完毕了。否则不知道这些人回江什么话，

这顿饭又是吃到凌晨一点多钟，散席。

等邻居走光，屋子已经乱七八糟，碗筷堆了一大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