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牛牛的手又握住钥匙，然后拔了出来。她想知道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下了楼，她站在路边招手，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

“美女，去哪？”

崔牛牛指着手机上的地图道：“师傅，去这里。”

司机抬眼看着崔牛牛，没好气道：“美女，大半夜的，这鬼地方你敢跟我去，我还不敢接呢。找个雷锋吧。”

说完，一踩油门走了。

又拦了两辆，得到的都是相同的回答。

崔牛牛只能沿着街一路走，街边的店铺大都关了门，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走着走着，一阵喧嚣，突然冲进了这片寂静之地。

是一所夜店，里面的呐喊声，张牙舞爪地冲了出来。

崔牛牛的脚步停下了。

在夜店门口，停着许多造型夸张的摩托车。

“嗡嗡”一阵轰鸣，又一辆摩托车停了下来。崔牛牛走上去问道：“能借你的摩托用用吗？”

车主脱下头盔，是个光头，“用来干什么啊？”

“我要去一个地方，但是现在打不到车。不是白借你的车，我可以给你钱。”

＂哈哈。”

光头冷笑起来，“你先看看我这是什么车，哈雷认识不？我会缺你这点钱么？”

“不过。”光头眯起眼，一寸一寸地打量着崔牛牛，“你要是可以……嘿嘿，我就借你开开。”

崔牛牛知道他想说什么。

“那就不用了。”她摆了摆手，走进了夜店。

“你们这的卫生间在哪里？”她问门口的服务员道。

……

镜世界。

崔牛牛走到了酒吧台前，在那里，一个光头男人也刚刚坐下。

“哟，美女，出来玩也不把衣服换下。”光头对坐下的崔牛牛道。

崔牛牛身上穿得还是工作装，“第一次来。”

“第一次？”光头喝了一口酒，“那你平时也太无聊了吧。

“无聊？”崔牛牛笑道，“我可不无聊，说出来怕你不信。”

“我有什么不信的？”

“我平时喜欢开摩托。”

“摩托？”光头一下子来了兴趣，“你一个女的，居然喜欢开摩托车？”

“对啊。”

崔牛牛道，“我最喜欢哈雷了，可惜太贵了，我一个上班族是买不起了。”

＂哈哈。”光头咯咯笑了起来，“巧了，我就有一辆哈雷。”

“不会吧！”崔牛牛捂住了嘴。

光头的眉毛扬了起来，掏出自己的车钥匙，“这我还骗你吗？”

崔牛牛看着车钥匙道：“那你能不能……”

光头将钥匙攥在了手心里，狡黠道：“你自己也说了，哈雷可是很贵的……”

崔牛牛在光头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真的？”光头的脑袋反着斑斓的灯光，“这可是你自愿的哦。”

“是，这样大家都不吃亏嘛。”

“好。”光头把车钥匙摊了出来，“我坐你后座，等你开够了，咱们就去，嘿嘿……那啥。”

崔牛牛接过了钥匙。

“走吧。”光头起身道。

“等一下。”

“怎么了美女？”

“我先去趟洗手间。”

见光头男拉下了脸，崔牛牛道：“我还不知道你车在哪呢，我要你的钥匙有用吗？”

光头摸着后脑勺道：“那可不一定啊美女。咱又不熟，总得小心点不是？”

“哦。”崔牛牛冷笑道，“那你跟着我进洗手间得了。”

“那也不需要，我送你到洗手间门口，这样行吧？”

崔牛牛笑着，摸了摸男人的光头：“大叔，你可真精啊！”

……

崔牛牛拿着钥匙，回到了原世界。

夜店门口，那辆哈雷摩托就像一头沉默的黑豹。崔牛牛摸出钥匙，心想她只是借用一会儿。

点上火，油门的轰鸣就像浪一般，在夜色中奔涌起来。

摩托车还是马小风前几天教她开的，她不敢开得太快，一直压着速度。

渐渐驶出了城市，路旁的高楼，变成了郁郁葱葱的树木。

月光还是如水一般清朗，崔牛牛骑着哈雷摩托，慢慢悠悠地行驶在乡间小道上。

终于看到了那条河。

崔牛牛将车停下，打开手电筒。在河边的草地上寻找起来。

迹象很明显，就在那天她和镜世界里的马小风坐过的地方，草都是倒伏的。

踢了一脚，顿时草末纷飞。

有人将它们盖了上去。

草下面的泥土，有很明显的翻整痕迹。崔牛牛捡起一块石头挖了起来。

泥点很快跳满了她的手背。

挖着挖着，一不小心，石片划破了一根手指。

但是崔牛牛没有感觉到疼。

因为这不是她的手指。

一股巨大的恐惧，瞬间蔓延至崔牛牛的全身。

她手脚发凉，紧紧盯着土埋半截的那根手指，无力地瘫倒在地。

她想到了蝴蝶效应。

在那个晚上，她就是扇动翅膀的蝴蝶，而现在，风暴开始涌动。

崔牛牛捂住了脸，不顾手上都是泥点草末。

就在这时，她的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摩托车的发动机声。

她回身看去，一辆摩托车驶了过来，与她开来的哈雷摩托停在了一起。

一个人走了过来，月光勾勒出他的模样：中等个头，脸上棱角分明。

崔牛牛站起来，紧张地看着马小风。

“你一向是个很有规律的姑娘。明天要上班，你客厅的灯却没关。我想你可能是来这里了。”

崔牛牛的心狂抖着：“你——”

“为什么你的好奇心突然这么重？”马小风一边问一边不断靠近。

“你不要过来！”崔牛牛警告道。

马小风冷笑：“既然你害怕，那又何必在这个点跑到这里来呢？”

说着，他朝崔牛牛伸出了手。

“啊！”马小风一声惨叫，全身抽搐着倒了下去。

崔牛牛握着防狼电击器，看着半跪在她面前的马小风，心想这可是“你”建议我买的。

“回答我！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崔牛牛用电击器指着马小风道。

“别，我说……”马小风挣扎着撑起身，“对，那天晚上我是飙车了，车速很快，但我以为这种地方，夜里是不会有人的。但是谁知道，突然从路边走出了一个小孩……”

崔牛牛一下子明白了，那根手指为什么那么细。

马小风喘着气：“其实，我是一个执法者，我当然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是，这个世界的人这么多，突然少掉一个，说到底也没多大关系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