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入教一年多了。”那只猫头鹰终于回答了。

“哦，一年多了。”段永志表现出很遗憾的样子。

“可惜，神使还是没有看到我的诚意。”

听到这只猫头鹰满是懊丧的语气，段永志想，看来还是谭力那老狐狸思想坚定。

三年了，依然在入门阶段摸鱼，这次还让我冒充他来参加活动。“不管怎么说，你是我的，嗯，教长。今后还有劳你多多照顾。”

猫头鹰有些生气：“你说的话没有一点神性，神怎么会给你机会？”

没说开几句，前面的人又开始走动了。

段永志和他找到的猫头鹰，也只能继续在长满野草的山路上跋涉。

又走了一个多钟头，段永志发现前面的林子里，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些光亮，勾勒出一栋建筑的轮廓，难道这荒山野岭的地方，还有会所？

走近了，才发现是一座废弃的道观，只不过是墙壁上被人挂上了几盏油灯。

领路的人，径直走进了道观破败的大门。

看来这里的确就是目的地了。

要说这教也够过分的，怎么跑到别人的地盘，来组织自己的宗教活动？

还是这教认的祖师爷，就是太上老君？

段永志的好奇心被勾起来，跟着前面的人就想往里走，但刚跨过道观门槛没有几步，就被人拉住了袍子。

回头一看，正是那只猫头鹰。

“你还想去哪里？”

“进屋里去拜拜祖师爷啊！”

“什么祖师爷？不要亵渎神。”猫头鹰的语气严肃起来，“不要乱走，我们参祀的地方就在这里。”

他说完，指了指身后的门槛。

这时，屋内闪起了熊熊的火光，残破的泥塑老君像下面走出一个人，面对着众人，全身也是批了件黑色的罩袍。

段永志这一队人，约莫有三四十个，见到那人，立即都齐声低呼起来。

谭力跟他说过，这个会里的人，有一套自创的教语，但谭力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你小点声跟着别人含湖含湖就得了，别唱出歌来就行。”

段永志嗯嗯啊啊地瞎念了一会儿，直到屋内的那人说了句什么，众人就都停了低呼，纷纷跪了下去。段永志见状也半蹲下来。

“跪下，把脚掌顶在门槛上。”身边的猫头鹰提示段永志。

这是什么规矩，有病吧！我可没你那么虔诚。

猫头鹰似乎听到了段永志的滴咕，又低声道：“赶快照我说得做。绿鬼会替神检视我们的。”

还有鬼督查啊？

段永志没办法，只能踮起脚尖，把脚掌顶在了门槛上，这样膝盖就成了支撑点，疼得他在心里叫起姥姥来。

妈的，难怪谭力要让我来冒充他，原来是代他下跪来了！

同时他发现，像他们这样跪在门槛边上的，只有四个人。

绝大部分人，都分三排跪在了道观主殿的门口。

透过人群中的缝隙可以看到，能够进到殿里面的，除了那个主事的人外，只有三个跪着的人。

“真是哪里都分三六九等啊。”

猫头鹰听到了他的抱怨，“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接受神的考验的。”

“我们这被考验的还不够吗？坐老虎凳呢！”段永志小声骂着，不知何时，眼前就出现了一双鞋子。

他抬头，只见来人的罩袍胸口处，绣的是一只蜘蛛。目光再往上，他看到了那人的眼睛。

段永志看过许多种眼神，小混混们装作无所畏惧实则忐忑的眼神，江湖大老们故作镇静实则濒临崩溃的眼神。

但他从没见过这样平静，却极端肃杀的眼神，犹如潜伏在暗流中的深海巨兽。

他知道，光这个眼神，在谭力那里就值十万块钱。

段永志不自觉地把头低了下去。那人也没有多逗留，很快就转身走进了主殿中。

“他就是？”

“对，他就是绿鬼。”

靠，真有这么个角色，我还以为是教里的什么吉祥物。

绿鬼绿鬼，怎么叫这个破名字。

段永志依旧心有余季，只能在心里不停地乱骂。给自己壮胆。

“教长，那位绿鬼大哥是做什么的？”

“神使说，他是神选中的下一个考验者。”

“神的考验究竟是什么啊？”

“我们这个级别，怎么可能知道？不过……”猫头鹰突然拖起了长音。

“不过什么？别卖关子啊。”

“只要通过了考验，就能得到神的恩赐了。”

“你这关子怎么一套一套的，神的恩赐又是什么？”

“如果你不知道神的恩赐是什么，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咳，那个啊，我还以为你说哪个呢。”段永志赶紧打哈哈，他觉得，这神棍随时有把自己举报出来邀功的可能。

又过了几分钟，主殿内传来了金属崩裂的声响。

段永志看过去，发现在殿内中央的火堆上，竟然架起了一只青铜制作的炼丹炉。

乖乖，还炼丹啊？

什么神的恩赐，不会就是几颗水银丸子吧？

几百年前，唬唬皇帝还有用，现在这群人，可都不是傻子啊。

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教长啊，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有资格到殿里去跪着呢？”段永志又忍不住没话找话。

一方面是他的确话多，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膝盖痛得必须转移些注意力。

“那些跪在殿门前的，都是比我们更真诚对神的人。”

“那么多人，得排到什么时候？”

“呵呵。”这是段永志第一次听到猫头鹰笑，真得有如傍晚觅食的猫头鹰一般诡异，“如果真有了那天，还会在乎时间吗？”

殿内，站在炼丹炉后面的神使双手交叉，手指不时地弯曲，做着一些令人费解的动作。

众人时不时附和着低呼一些教语。段永志也趁着这些时间，赶紧放松一下自己的双腿。

“神，你的造物们渴求你的再临！”

“胡亚嘛啦！”

“神，请你再临赐予造物们最终的自由！”

“胡亚嘛啦！”

“神，此刻我祈求你宽恕他的罪过！”

“他？”段永志挪着僵硬的屁·股，心里疑惑道，“他是谁？”

……

他的外号叫小刀，因为你总能在他的身上搜到这个东西。

其实只是一把普通的折叠刀，在五金店买的，七块八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