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第八十三章

作品:《理科生穿回古代成王妃

小安发烧, 岑羽左右也放不下心来睡觉, 索性陪在小床边, 拿了温水盆给小家伙敷额头。

沈言君见他眼圈青黑, 才产子不久却没能好好休息, 几次三番劝岑羽去睡觉, 岑羽却应他, “阿爹,小时候我生病,你不也总守在我床边?爹总劝你去睡, 你却不肯。”

沈言君一听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将心比心,如果是他自己,必然也放心不下。与其时时刻刻牵挂在心不得安宁, 倒不如就这样。岑羽倔,脾气随爹改不了。沈言君要是再劝,就是不了解岑羽。

“那行, 你要累了就趴会儿。”沈言君道,“我去熬点粥。”

“阿爹。”沈言君临走前,岑羽叫住他。沈言君回头,只听岑羽道,“谢谢爹。”

人生不相见, 动如参与商。血浓于水,不论你曾经有多不孝,背道而驰地走了有多远, 做过什么浑事,犯过什么错,天下间惟有父母愿意无条件地选择原谅你,再反过来帮你。岑羽不知道自己真正明白这个道理时,会不会太晚。

沈言君怔怔望着他没说话,良久,脸上露出一笑道,“臭小子,谢什么谢,我可是你爹。”

岑羽在小床边守着,小安在里面,小瑞则放在外面让阿茗等人照料。同样早产,小瑞精神头却很足,身上也带劲,阿茗他们常常伸一只手指头到他手心里轻轻碰着玩,结果玩着玩着还能被一把抓住。这几天下来又不发烧不生病,发育良好,着实让岑羽省心不少,他也因此更能一心一意地照顾小安。

沈言君回房时,却见岑羽趴在软塌上,估计是太累睡着了。他身上衣裳单薄,沈言君当即放下盘子,拿了件衣裳披到岑羽肩上。可沈言君的手才碰到岑羽,岑羽一动,却醒了。

沈言君道,“你先喝点粥,再去休息,我守着。”

岑羽还没应,只是伸手下意识摸了摸小床里的小人,然后又收回手摸了摸自己,忽然眼前微亮,“小安的烧退了。”

“退了?”同样的动作沈言君也做了一遍,随即脸上露出一点喜色,“真退了。”

“阿爹。”

“怎么?”

岑羽依然看着床里的小人,“你觉不觉得小安的脸好像没那么红了?”

沈言君微微一怔,仔细往小床里一瞧,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岑羽这么一说,他确实也觉得小安那张红通通的脸好像真没那么红了。

这几日,两人为两个新降生的小家伙操碎了心,尤其是岑羽。虽然小安的红脸症状没有完全消除,看起来也依然瘦小而脆弱。但经这一烧,岑羽隐隐觉得或许发烧对小安来说,也未必全是一件坏事。

往后岑羽想起来,在客栈里度过的那一个月,时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因为他一心牵系两个小子,尤其其中一个期间高烧不断,降了又升,升了又降,反反复复,操劳人心。但无人抱怨这小孩生得体弱多病,也无人抱怨他生了一张叫人害怕的大红脸。因为所有人都希望:他能好好地活下来,并且好好地长大。

一月之后,沈言君觉得岑羽精神还不错,小安的情况也相对稳定下来,沈言君于是带着自己儿孙来到了元州白水县。白水县地处岭南,此地山丘此起彼伏,却也自有一番山清水秀之景。而沈言君住的地方则在一处山中盆地,只见四面环山,丛林绿竹遍野,光这样看,岭南之地并不是传言当中多么可怕的地方,甚至还有点秀丽的美。

一路走来,沈言君加上岑羽,岑羽身边又有阿茗、阿竹,后头还有十名衣色相同的武夫,时温、时俭、时让三人也跟着,一行人走进这里,竟有种打破安宁的格格不入。

路上偶尔碰上行人,那些人还会停下来跟沈言君打一声招呼。

岑羽见人似乎都跟自己阿爹很熟,说话也热络,落在自己这帮人身上的眼神也多探寻,沈言君这时便合适宜地解释,“这是我家中的孩儿。”

“啊?”那些人便会道,“难怪,我说怎么瞅着跟兄弟似的,原来是父子啊哈哈哈……沈先生这位公子可当真是一表人才。”

岑羽敏锐地注意到了什么,“先生?”

沈言君微微一顿,转而又对他笑道,“镇上小孩多,我偶尔教教他们读书习字。”

岑羽微微一怔,他阿爹也曾是高门出来的贵公子,出生书香门第。嫁给岑临渊之前人生一帆风顺,顺风顺水。假如没有嫁给他爹,只怕如今朝堂不济也要多个掌文学的翰林学士。沈言君嫁给他爹以后,也曾过过十几年平安喜乐的日子,直到……直到他岑羽一意孤行,蹚进一场浑水,牵累至亲。

“幼贤?”

岑羽回神,“阿爹。”岑羽看了一眼身后阵势挺大的一行人,“咱家够住吗?”

“武夫们另外安排住处,就住你几个还是够的。”沈言君冲后头的武夫们点点头,他之前已经跟人商量过了,这些人也都同意。再者,他们护送岑羽平安抵达,也是时候回去交差了。

至于时温三人,沈言君看得出来岑羽与他们并不亲近。但他们似乎并无离开的打算,一个多月的相处足够沈言君看出一点端倪。

“你们……”

不用沈言君开口请人,时温先道,“既然公子已经安全抵达,我等就此别过。”时温说这话时微垂着头,似乎在等什么人的什么反应。可等了半晌,却无人反应。时温的眼睛微微一偏,却见不远的岑羽目视别处,神情冷淡。

时温终于还是道,“别过。”

——————

一亩薄田,一座宅院,宅院里有个天井,沈言君所居之处并不寒酸。但这样不寒酸的家,却只住着沈言君一个。

他一个人守着这个有点空旷的家,就好像在等着什么人似的。而今,岑羽来了。岑羽不仅来了,还给他带了两个孙儿,沈言君很高兴。

在此地安置下来,两个小孩情况也渐趋稳定,但小安依然大烧小烧不断。因为他发烧成了常态,岑羽慢慢也变得镇定下来,再碰到小安发热发烧处理起来竟然还有些得心应手。虽然如此,却有件好事——小安脸上的火红之症几乎消失了。一个多月前,他初降之日,脸上火红一片,而一个月后,小安脸上的红发一次烧就降下来一点。慢慢的,居然趋近正常肤色,不过依然比小瑞的要红,但尽管如此,这说明一切都在慢慢变好。就是这孩子不怎么会吃,喂的奶喝下去的量比之小瑞少了不止一点半点。

某天,沈言君雇来的奶娘抱着小安道,“岑公子,今天小安多喝了两口。”她笑眯眯的瞅着襁褓里的小孩儿,替他高兴,又啧啧了两声嘴逗小孩玩,道,“照这样下去,会越长越好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托了奶娘这句话的福,小安就此以后还真的越长越好了。

沈言君在白水镇上的生活其实很简单,时常下地种种田、除除草,他还种了一片茶叶,时不时打理上一番功夫,一应吃食居然不知不觉也能自给自足。加之他午后又教教镇上的孩子们读书,赚点银钱能守着一方宅院。现在岑羽带着两个孩子来了,沈言君的日子过得比以前还要充实。

□□月时,岭南毒热当头,已经到了午时,沈言君却不见归。平时沈言君总会早点回来,逗逗两个小孙,再跟岑羽一起吃午饭。但他今天回来得却太晚,外头太阳又毒辣,岑羽有些放心不下。

“阿茗,你跟阿竹看家,我去找我爹。”

“那怎么行,公子。”阿茗放下手里拿来喂小安、小瑞的米糊糊,“我去就行。”

岑羽看看外边,忽然间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我跟你一起去。”

家里凉快,阿竹带着小安、小瑞在家里等。岑羽也不多话,直接跟阿茗两人出了宅院往田地的方向走,却正好撞见沈言君拎着锄具,头上带戴着草帽往回走。

“怎么出来了?”沈言君一看见岑羽两人就问,草帽从他头上摘下来,露出一张微微晒黑的脸,可他还没等岑羽回答,就先催促,“这么毒的太阳,走走走,快回去。”

“天太热,在家里待着不好?怎么还往外跑?”沈言君一回来倒了杯茶就开始问罪岑羽。

岑羽道,“您呢?这么热的天您也一个劲地往外跑,还不着家。”

沈言君被他儿子问得微微一愣,岑羽接着又用没着没调的口气说,“不知道的还以为田里那些才是您亲儿子亲孙子。”

嘿,种个田种个地还能被他说得六亲不认,沈言君哭笑不得,“臭小子,有你这么说自己爹的么?”

拿棵菜当儿当孙,那不就是傻子么?

不过玩笑归玩笑,沈言君如此有他自己的考量,但岑羽也有自己的考量。

沈言君为的什么他岂会不知?但他早就已经是个成人,人活两遍,更要懂得为自己、为身边人谋划。

他扫了一眼这个宅院,虽然这里原先只住着沈言君一个,但东西备两份,木架子上摆着的书物是他爹喜欢的。这个爹,指的是岑临渊,他爹的什么东西都在。夜里他们家门口会点一盏灯笼,恰似方向标,就好像在为误入迷途的人引路。还有那声“臭小子”,以前也常常是岑临渊叫的。这一点一滴都在昭示着什么,岑羽不会不懂。沈言君或许一直在等,在等岑临渊回来。换句话说,他心里其实一直抱有一丝侥幸。不说人死能不能复生,如果岑临渊还活着,又怎么能放着沈言君一个人这么久?但是,岑羽无权去剥夺沈言君的这点希冀。

“我手里有一笔钱。”岑羽道,“打算雇几个人倒腾几亩田。”这样沈言君也不用事必躬耕,沈言君刚想张口说点什么,岑羽却先截断他的话头,继续道,“这笔钱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另外一笔钱——”也就是淙州那块山头,他打算卖了,“买下这里的一块山丘,阿爹,我想建个酒庄造酒、卖酒。”

山高皇帝远,就算他已经把烧酒法的版权给卖了,那又如何?没人规定他不能再这么做,岑羽打算做一回睁眼瞎的无赖。

两人就此事在大堂里边喝凉茶解暑边议论。沈言君见岑羽是认真的,而并非玩笑话,有些愣。愣了半晌又回过神来,儿孙在侧是所有人的希冀,谁不想老来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但与此同时,沈言君也觉得心中发沉。

岑羽到现在也未跟他提过一句这两年来在皇城中所经历的一切。

“幼贤……”这边沈言君刚开口,却听外头传来阿竹的声音,“公子,有客求见。”

客?什么客?

岑羽才来白水县不久,却因为暑热而被沈言君限制出门,更不识得什么人。岂料他还没想明白自己哪来的客,却见三个身穿乌衣的年轻男子站在敞开的门外。

“公子。”时温三人进门以后,却扑通一声径直跪到岑羽跟前,递上双手,“公子,这是王爷让我亲手交给您的物事。”

岑羽看着三人一进来就齐跪在地,既无关心也不惊讶,更没伸手接,只见时温双手递上之物是一对白碧相生的玉簪。

这两只玉簪岑羽都见过,也都在岑羽的头上插过。绿的那支当时给傅舜华拿走了,白的那支原本在他手上,但后来不知怎么的就丢了。不过原本也不是他的东西,丢了就丢了。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岑羽却在时温的手上看到这一对玉簪,心口隐隐跳动,岑羽却神色不变道,“这不是我的东西,你拿回去。还有,以后也不要再来……”

“公子!”

时温却红着眼眶开口,“塞北之战,战事告捷,大陵取胜,但、但王爷却身受数创……战死沙场。”

只听茶杯嗑地一声擦过桌沿,直直落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王爷死,岑羽跟他爹一起把俩孩子把屎把尿拉扯长大,开了酒庄,做了老板,从此过上众人喜闻乐见的幸福生活。

想看be结局就看到这里吧,再追下去觉得不适等等等等,无良作者概不负责。

还想看的胖友们,置之死地而后生,要开始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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