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理解，”苏芳直接了当地回答，“抱歉、我们就长话短说吧，苏暮他到底有什么危险？他前段时间确实鲁莽了，被牵扯进一场暴乱里。那场暴乱死了两个格斗士预备班的教练，据说他们的老板是个叫卡里克的人，之前和苏暮也有些过节。你看，我掌握的情况就这么多。”

“如果只是这些，直接找我，花点小钱就能摆平。”克鲁格说。

这人油腔滑调，苏芳没理他，还是等中年妇人回答。

“苏暮的事情，比你想象中要严重得多，”那中年妇人说，“暴乱只是一个巧合，最大的问题还是因为他自己。”

这话说得苏芳更是摸不着头脑。“因为他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中年妇女叹口气：“十七年前，我拼死才护着他逃出来。本来以为事情就那么结束了。他什么都不知道，这样最好，平凡的身分，平凡的生活，就这么过一辈子。然而，总是有些人不肯放过他，因为他父亲的缘故。”

“是谁不肯放过他？为什么？小暮的亲爹到底是谁？”

“一个大人物。”中年妇女语焉不详地回答。

“到底是谁。”苏芳追问。

中年妇女叹口气。“请原谅，我没法给你准确的答案，因为我自己也不太清楚。我认识苏暮的妈妈，但她从怀孕到生下苏暮，从没提过这孩子的父亲是谁。我想，她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十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个问题苏芳十七年前就想问。

“十七年前，我是一个小杂货店的店主。当然，杂货店只是名义上的掩护。我负责钢铁先锋在11区的一个安全屋。当时大都会高层的斗争远比现在激烈，街头暗杀简直跟出门吃个饭一样频繁。为了保护需要保护的人，组织到处建立安全屋，我掌管其中之一。十七年前，薛青，也就是他妈妈带着襁褓中的苏暮上门来。她受了重伤，大概三十分钟之后就死了。那时候那小家伙还不会睁眼。”

钢铁先锋这个组织很有名气，苏芳多少听到过。他们相当于大都会的军队。眼下、城市并无扩张领土或对外战争的需求，所以钢铁先锋的任务仅限于保护大都会不受野人与变异兽的袭扰。他们一线战斗人员不多，但奉行精兵政策，个个都是能穿动力装甲作战的厉害人物。

原来眼前这位不是苏暮的母亲，克鲁格又在乱盖。苏芳瞪了旁边那家伙一眼。此人显然不以情报有误为耻，满面春风地只管抽烟。

“你为什么要救他们？”苏芳问。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雾岛英。苏暮的妈妈、薛青当年和我是好朋友。在钢铁先锋的文书培训班里，我们一起受训。当然，她的成绩比我好得多，一直做到总部资深事务官。我们关系一直很好，再说我掌管那个安全屋，本来就有救人的职责。”

中年妇人左手有一道很深的黑色伤疤，从手背一直延伸到肘底。这妇人逃到苏家工坊门口，已经没了力气。她浑身是血，抱着苏暮坐在台阶上的样子，至今依然历历在目。回忆起当年的情形，苏芳心头软了一下：这个叫雾岛英的女人，当年确实是为弟弟拼过命来的。

苏暮的亲爹是个大人物？亲妈竟然是钢铁先锋的事务官？

“所以你今天找我来，到底是为什么？”苏芳问。

“也许你听说过‘新世界’计划？”

中年妇女忽然提起从未谈论过的话题，苏芳自然是一头雾水。“什么‘新世界’计划？”她疑惑地摇摇头，“我从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也不奇怪，毕竟上面对这个消息封锁得还是比较严。简单说吧，因为太平洋底的地壳运动，在大洋深处一块地方，迅速隆起了一座新岛。那里条件很不错，几乎没什么核污染，阳光充足。大都会曾经派出过调查队，结论是那个岛屿很大，足可以容纳几千万人。而且岛屿面积还在不断增长，将来有希望接纳整个大都会的人口。调查队提出了一份移民计划，代号‘新世界’，建议首先在新岛上设立移民点，逐步扩大。”

“好事啊，不过这和我弟弟有什么关系？”

“这份计划提出之后没多久就被封存，到今天已经有十七年。当时参与这项计划的人，要么死了，要么被抓起来。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之钢铁先锋内部通报说很多人都是叛徒，要肃清。苏暮的父母应该也被卷入其中，但我不知道他们到底参与到什么程度。”

“怎么会这样……等等！”苏芳眉头深结，“这份计划到底有什么问题？到底有什么必要灭口？我实在看不出来，”她警戒地盯着那中年妇女，“这其中，你难道隐藏了什么细节？”

“抱歉，我所知道的确实就这么多。”雾岛英不像是在撒谎的样子，至少以苏芳的经验看不出来。

这时克鲁格说话了。“以我掌握的情报看，上面这次是铁了心要抓到你弟弟。”

苏芳猛地一拍桌子：“为什么！如果是因为什么‘新世界’计划，我弟弟他当时还是个婴儿，什么都不知道。”

克鲁格悠悠地回答：“或许你可以听听我收集到的资料？虽然我还没完全弄清这里面的头绪，但至少可以供你参考。”

于是接下来都是克鲁格在说，而苏芳仔细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