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半跪在军官身前，伸出手，盖住他的脸。黑暗天使系统在脑内轻轻地叮了一声，显示出蓝色进度条：思维阅读5%……10%……

严格说来，没能到达100%，军官就已经离开这个世界。强行读取记忆，压榨脑细胞的结果，他的大脑皮层都快被烫熟。那张脸……啧啧，浮肿得简直不能看。

“红崖矿山发现了一种很特别的超铀同位素。钢铁先锋的首席科学家科本博士认定，这种新发现的元素可以在‘B设备’计划中起作用。按他的要求，钢铁先锋封锁了红崖矿山。滞留的矿工本来就要灭口，于是全部被当成了实验材料……另外，我好像看到了霞无幻。”

“霞无幻？”苏芳十分惊讶，“他已经死了啊，我亲手捅穿了他的后脑。”

“但我确实看到了。他变成怪物一样的存在，就陪在那个科本老头身旁。也许我看错了……不、一定是他。老实说，外表绝对认不出来。起码有两米高，身体大部分是机械，背后那把刀也长得夸张。不过那种感觉……那残缺的小半张脸……”苏暮很犹豫，“总给我一种他就是霞无幻的感觉。”

“就算他没死又怎么样，能杀他一次，就能杀第二次，”苏芳拍拍苏暮的肩膀，“没什么好担心的。”

这时火已经烧到了十三楼。人们鬼哭狼嚎地往上跑，只为延缓一点死亡的时间。军官上来时扣住了通向天台的门。拼命想要逃出来的人下了死力想要撞开它。听那轰隆轰隆的声音，估计坚持不了多久。

“走吧。”

苏暮站起来，对姐姐伸出手。当那扇门最终轰然倒下时，两人已经飞向夜空。士兵们跌跌撞撞从门中拼命挤出来，其中一个人绝望地指着天空：“直升机走了！一定是施耐德中校，他带走了科本老头，丢下我们！”

其实施耐德中校就躺在他们脚下，被无数双军靴粗暴地踩来踩去。反正死人不会站起来抗议，于是没有人顾及他的感受。

黑暗天使飞得很快。等苏暮想起低头看的时候，红崖矿山医疗栋已经缩成一个巴掌大的影子。风雪中，整幢楼熊熊燃烧，照得四周通明。蚂蚁般的人群在光影之间奔走，茫然不知方向。

“下一步想好了？”苏芳看着弟弟的脸，就像在出题考他，“总不会放一把火出了气，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吧？”

“当然不是。这件事必须一直查到底。钢铁先锋一直在试图复活黑暗天使战斗机甲。十七年了，他们从未放弃。而我，”他拳头虚握，“当然也不可能放弃。”

苏暮的回答出人意料地有够清晰。言语之间，已经不再是那个垃圾山上乱跑的小孩。

红崖矿山医疗栋的大火直到天明才勉强扑灭。卡里克赶到现场的时候，窗户还在往外冒黑烟。

一个幕僚样的人紧跟在他身后半步，低声解释：“设备大部分抢救出来了。数据因为一直都远程备份，基本没问题。直到地下室供电中心突然大火之前，施耐德中校的疏散都很成功。”

“废物，”卡里克不屑一顾地哼哼，“居然被逃跑的乱兵踩死，真是耻辱。要不是看在他提前救出了科本老头，我就打报告给长老，把他死后的追赠全部取消！”

幕僚尴尬地陪着笑。虽然已经熟知自家老板就是这个做派，还是难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搞清楚是谁干的了吗？”

幕僚额角渗出一滴汗：“这个，还在追查。”

“限你三天，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幕僚一脸尴尬，根据他多年经验，这也是自家老板的口头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