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窒息在今昔身边，巴巴萨尔的手就在今昔点头答应的刹那洞穿了她的胸膛。

今昔丝制的衣衫上，点点血红渲染在淡黄色的背景下绽放开来。

“这个就是让你变强的捷径。”由于濒死体验觉醒的能力，经历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会有什么令人惊讶的表现？巴巴萨尔手上沾着来自今昔体内的鲜血，拭目以待。

巴巴萨尔已经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这个就是活了太久留下的弊端，回首过往时总得忘记一点无关轻重的事。

“您知道我不喜欢您再干这种事情的，老师。”几声脚步敲击水泥后，舒意正过了身子。

“非常时期非常对待吧，我不想再失去你一次了。”巴巴萨尔望向自己唯一以徒弟身份称呼的舒意，眼神里有某种情绪穿越了百年。

舒意扶起了倒在地上的今昔，她刚刚被巴巴萨尔穿过的伤口，如今神奇般的愈合，仅仅剩下巴巴萨尔手臂洞穿衣服的缺口。

“您在想什么？”

巴巴萨尔低着脑袋，足有一分钟不曾说话。这很不寻常，舒意在巴巴萨尔身边两个人独处时，明明这家伙比他外孙女还话唠来着。

“我？只是突然回想起来一些不愿意回首的故事，我和你的故事，我和以前的你。”巴巴萨尔看着舒意把今昔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壁画。那上面是第二幅壁画，伟大的国神白色帝王降临这片生灵涂炭的世界。

舒意坐到了巴巴萨尔身边，巴巴萨尔则把脑袋枕在舒意肩膀上。他只有两个人独处时才会这样做，舒意是默认老师这个行为的，就当是老师拯救自己人生后的一个漫不经心的回报。

“你恨不恨我？”巴巴萨尔有着同桓哥相似的眉眼，有神狭长又明亮。只是巴巴萨尔经常会垂下眼眸，就在只有同舒意一起时。

二百年前，巴巴萨尔做了一件他至今追悔的事，看着收养自己的破解师在妖怪嘴中瓜分骨肉，吞噬殆尽。

“我理解老师不这么做的原因。”舒意有着和那个谎言师同样俊秀的面孔，可惜性别并不相同。“你只是在怕死，没有人会不惧怕死亡。”

这个世界，除了触犯规则不断轮回的孽种，生死对于每个人都是对等的一次。

“你果然一点都没变。”巴巴萨尔的手放在了舒意的手上，两个人叠加在一起。

“我变了。”舒意现在并不是巴巴萨尔当初暗有情愫的女人，“而且老师也有了家室。”

舒意把手抽了回来，望着巴巴萨尔摸过的掌背若有所思。

舒意现在身为男孩，也不可能会对老师抱有那时异性般的感情。

舒意把手从巴巴萨尔手中抽离，贴上了自己的心脏，贴在柱子上摆了一个和今昔一模一样的姿势。

“抱歉，老师。”舒意自从开巴巴萨尔的摩托车出去开始就一夜没合眼过，“我有些困了，想小睡一回儿。”

“好，你想睡多久都可以。”巴巴萨尔已经等过舒意那么久的岁月变换，他不会在乎这一个小小的瞌睡时间。

“摩托车的事情，对不起。”舒意提过自己会赔磨损的轮胎，但那毕竟是巴巴萨尔喜欢的宝贝。

“傻瓜，还真当真了……”

巴巴萨尔嘟囔着看舒意的脊背贴着柱子，双手交叉，环在胸前，头微微低下。

“那辆车子和你比起来一文不值。”这是巴巴萨尔为数不多的实话。

舒意进入睡眠的时间快的惊人，微微的鼾声伴着天空鸣叫的鸟儿萦绕在巴巴萨尔身边。

“今天天气不错。”巴巴萨尔的手指透过耀眼的阳光，蔚蓝色的天空和时间一起流走在巴巴萨尔的指缝。

急速工业化的世界偶尔一次的大好天气也会让巴巴萨尔心情大好，他就快忘了一个人行走在广袤天地间的日子。只因为他现在有了停泊的港口，可以稍稍歇息一下。

“你也到了那个不一样的世界吧。”巴巴萨尔这一次说的是今昔。

“死亡”对于这个十五岁的少女来说实在突然，瞳孔扩大的朦胧梦境后，今昔的意识从冰冷的水中缓缓浮起。

和喵殿下利用科普菌的力量把今昔带入梦境空间一样，水面环绕在今昔身边真实的触感提醒她保持头脑的清醒。

水的浮力很大，哪怕今昔可以想象水底离自己的位置还相隔很远很远，但她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因为动作幅度大一些而溺水。她心里面知道自己比任何时候都要安全，如同卧在母亲温柔的臂弯里。

如若这就是死亡，岂不是太过坦然？

这个世界对今昔来说，广大又狭小，黑暗又明亮，单调又丰富。反义的形容交织在这片简单又复杂的世界。

广大是由于今昔看不见这片海的边缘，水是流动的，她就是水中随波逐流的浮萍。狭小是指今昔自己，渺小的自己对广阔的天地简直不值一提。

黑暗是这个世界的色调，光源是今昔笼罩在身上一片朦胧的边缘。借着微弱的光芒，今昔把手高高抬起。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出这个动作，也许是这个世界构成的太过单调，也可能是今昔丰富情绪在作祟。

“如果这就是死亡……”

正在今昔发呆之际，一条发光的小东西小鱼一样的凑近了今昔的脖子，小嘴碰在她的肌肤上，温暖轻柔。

那条小鱼在今昔身边扩散出金色的光辉，聚拢成人类的形状，那个体型应该是属于男性。淡金色的光辉贴着他的肌肤淡去，舒意熟悉的面孔滴着水珠，湿透的白色衣衫紧紧贴在舒意的身上，他站起身子，把今昔拉了起来。

两个湿漉漉的人站在了水面中央，赤着双脚，漂浮在水面上。

“啊啊，果然这里还是和那个时候一模一样。”舒意看了一圈自己的身体，放心的松了口气。

“你怎么在这里？难道说你也死了？”今昔这次真的开始鼻头酸涩想哭了，自己和舒意怎么突然年纪轻轻的就走了。

“那个老不死的混蛋！”今昔气的咬牙切齿，有其外公必有其外孙女，这坑比的本性，比搓衣板还厉害百十来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