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力道代表你现在正血气方刚，身强力壮，我放心了！”小丑继续在方陆身后疯言疯语，“你一定可以马上置心爱的姑娘于死地，这一点非常非常好！”

方陆不再回头，只顾低头努力向前迈步前行。他没空去理这个半路杀出来妄言诳语的家伙。兴许这货是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医生们没有看住这个病号。

“就算能清醒过来那姑娘应该也抢救不过来了～”小丑的声音降落在方陆耳边，方陆一惊，转头一拳揍向了空气。

方陆周围哪里还有小丑的身影，整条街道上只有自己的影子在彷徨的遍寻某个不可能存在的疯子。

“哦，亲爱的宝贝儿，我在这里～”小丑的声音入侵到了方陆的脑海，“别找了，我就在你的心中哦～”

一股巨大的恐惧感从方陆胸膛间源源不断的涌出，他退到了街边的墙壁上，五指扣着砖缝。恶寒从恐惧感里脱胎，渗透出方陆每个毛孔。野兽对危机的直觉远胜人类，这种感觉就像方陆化身被狮子盯住的羚羊。

方陆可以明显感觉小丑就在他身边，但方陆无论如何看不见这个混蛋，只能任由小丑的声音在脑内肆意折磨着他。

“告诉我最让你愧疚的事情是什么？告诉我最让你恐惧的事情是什么？”小丑的话吐着散步危险气息的信子，方陆的瞳孔渐渐失去光彩。

“哦，你在愧疚伤害夏梓淼，愧疚不能像真正的人类一样和她相处。”小丑自问自答，就好像能透视方陆的情绪一样，毒蛇一样把他知道的情绪纷纷吞噬。“你不需要愧疚这些东西，你说的对，是畜生就一辈子是，狼妖生来就是残忍的生物，畜生和人类都不会违背自己的追求，你又何必要违心而为呢？我可怜的孩子哟～”

“你为愧疚觉得痛苦对吧？又在害怕自己再次去伤害夏梓淼而逃离，编织出一堆敷衍的理由离开。”方陆自己的意思正随着小丑的话语渐渐消失。他的情况和当时桓哥遭遇的还要糟糕，只因小丑觉得自己拿到了一个更适合他乐意去折磨的好剧本。

方陆想要抗拒萦绕心头的声音，于是疯狂的念头涌上来。他撕开袖子，血光四溅，血肉喷溅的兴奋和剧烈的痛楚，方陆在用最极端的方法迫使自己的意识奋力保持清醒。

方陆不知道这个小丑面孔的疯子是怎么入侵自己的脑海，操控自己的心理。他只知道自小体内依赖的野兽本性咆哮的越加剧烈，就好像自己身为人类的意识一旦消失，自己就会做出无法挽回的悲剧。

“既然你害怕夏梓淼一个人会被欺负，又害怕夏梓淼一个人会孤单……那你干脆杀掉她如何啊？”小丑真正的本体站在方陆背后，已经无法保持清醒的方陆跪在了地上，手腕上咬破的伤口还在滴落着鲜血。

“你不是最爱她了吗？哎呀呀，你想接着让那善良的小姑娘受苦吗？这个世界上人类的社会有多讨厌，你又不是不知道？嗨，我是在帮你，也是在帮她。你替她结束活着的痛苦，这样一刀两断，你也就解脱了。”方陆无神的瞳孔还在努力的保持清醒，指甲划在地砖上，蹭出了十条血痕。

“疯子，你休想……”方陆的獠牙紧咬嘴唇，冷汗划过腮边坐着最后自己力所能及的抵抗。

“我只是要你做该做的事情，可怜的孩子～你的胸膛里有着怨恨，不是吗？讨厌世界，讨厌父母，又讨厌无法控制体内野兽的自己！”小丑在方陆抽搐的身体旁跺着步子，像是在走马观花欣赏自己即将诞生的一个杰作。“孩子，我不是你的敌人，我是来帮你的～完美复仇要的就是解救你们这些活在怨恨中的人啊～”

“顺从你心里的怨恨和痛苦，然后你就自由了！没错！我向你保证，你会得到力量，一个强大到可以守护你女人骨灰的力量，把她送到你最喜欢的坟墓里去！”还有什么比复仇更痛苦，比死亡更直接，比坟墓更令人向往？

“夏梓淼不会愿意知道真相的，她一定会离开你！别忘了她也是人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就不要抱着什么虚无的幻想，沉睡在那种虚伪女人的温柔乡！你又不是真正的人类，你清楚体内真实的自己是什么样！”

“闭嘴！”方陆喘息着伸出手，还在抵抗着小丑煽动的言论。那是方陆最后的一点清醒意识，在悬崖边揪着一根随时会拔掉的稻草。

“真是个倔强的小娃娃～”见方陆还在顽强的抵抗自己的洗脑和暗示，小丑无奈怂了怂肩，“嘿呀嘿呀～我这个人最怕麻烦了，可怎么办呢？”

看着蜷缩在地顽强反抗的方陆，小丑咬咬指甲，先欣赏了一下徘徊在意识边缘的方陆，不慌不忙的把袖子里藏的东西慢慢掏出来。

“来来来，孩子，最后陪我欣赏一场魔术～”

方陆完全匍匐在了地面，冷汗和喘息交织，无机质的耳鸣声折磨着逼退他最后仅剩的清醒。

“看一看哦，哥哥我袖子里有什么不可见的隐藏小惊喜～”小丑狰狞的在笑，倒数着方陆仅剩的时光。一柄袖珍左轮手枪明晃晃的在路灯下反射金属表面的寒光。小丑缓缓把枪口下移，靠近了方陆的眉间。

在愈加模糊的视线中，方陆看到了自己面前漆黑的枪口喷射出了毁灭生命的火焰。

“砰！”枪鸣声轰响在夜空下的角落，惊起了无数飞鸟。拍打的羽翼和树叶剐蹭的声音中，一声凄历的狼嚎划破了夜空。

夏梓淼的病房闪着电视机的光芒，上面播放的电影中，勇敢的主人公正用一杆猎枪扫射着背负恶魔之名的怪物，特制的银色子弹冲破空气的阻力准确轰在狼人的脑袋上，与怪物飞溅的脑浆一同灰飞烟灭。

坐在一旁的今昔双脚踩在椅座上，吓得蜷起身体，眯着眼睛。她向来不愿意看这些片子，深夜档才播放的节目今昔这种胆小的女生不太欣赏的来。

当半截牛的尸体带着撕碎的肠子飞出去时，今昔大叫了一声，把脸藏在了手掌后。

夏梓淼看的倒没有多大的反应，她大概是没太把心思放在电影上。今昔看着她无数遍拨通了那串她期待的熟悉号码，几秒钟后又失望的落下。那天的通话算是有人接的，不过是一个女人冰冷的提示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一次次充满希望的拨号，兜下一盆盆被浇灭的冷水。明明从不失言的方陆，这次罕见的违背了要去来看夏梓淼的诺言。

今昔哈欠连天的瞅了一眼夏梓淼床边的小钟，红色的荧幕上，冰冷的闪着零点十五。已经按照方陆过来的最后期限，晚了十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