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一团团部会议室。

六个穿着旧军装的小伙子端坐着。年龄大的两个约莫二十六七岁的，还有两个小的才十八九岁，嘴唇上毛茸茸的。

政委陈为民、副参谋长张耀东负责接待他们。张耀东悄悄瞄了一眼，两个年长的腰里鼓鼓的，明显带着武器，其中一个屁股后面晃着一副手铐，露出亮晶晶的半截。张耀东不禁微微冷笑。

看起来年纪稍大的那个，显然是个头头。他说：“首长同志，这个事情我们解释得很清楚了，希望你们把王一山交给我们。”

陈为民正色道：“小同志，我们的军队里混进了坏人，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大事，你们放心，我们绝对支持你们的正义行动，保持军队的纯洁性。我们军队也有军事法庭，一定会把这件事情搞清楚，把他揪出来，彻底清除。”

那头头满脸笑容：“谢谢解放军同志的配合。请你们把人交给我们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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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为民对张耀东说：“我们先去特务连看看。走吧。哎，要抓的那个兵叫什么来着？”

张耀东说：“报告政委，叫‘王一山’。”

特务连操场里，一百多个官兵正在打拳，练的是擒敌拳。官兵们剃着小平头，光着膀子，露出黝黑结实的肌肉，个个满脸杀气，喊声震天。

陈为民带着大家走了过来。几人看了那架势，个个神情不太自然，有两个甚至脸色发白，身体微微有些发抖。张耀东暗笑。

副连长刘向东小步跑过来一个立正，大声喊道：“报告政委，特务连正在练习擒敌拳，请指示！”

陈为民手一挥：“继续训练。”

“是！”

陈为民：“刘副连长，你过来一下。你们连有个叫王一山的兵吧？”

“报告，有，他是一排一班尖刀班的副班长。”

“他人呢？让他出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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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政委，王一山去军区参加侦察兵集训了，还要一个月才回来。”

“噢？这样啊。”陈为民转头说：“真是不巧。走吧，我们去会议室商量一下。”

一圈人又回到会议室。

陈为民说：“张副参谋长，能不能马上联系到军区集训队？”

张耀东说：“政委，军区侦察兵集训都在甘肃呢，出省了，在山沟沟里封闭式训练。直接打电话肯定不行。派人传达命令再回到我们这里，最快恐怕也得要个10来天。”

“哎呀，这就有点小麻烦了。大家说说，怎么办？”说罢，陈为民看着那几个人。那几人凑在一起用上海话打着商量，陈为民和张耀东也听不懂他们说什么。

半晌，领头的说：“首长，非常感谢您的支持。我们决定留在这里等，请你们用最快的速度把王一山叫回来。”

陈为民马上点头道：“好！就这么办！只是我们团部招待所只接待军人，不方便接待地方的同志，你们找到住的地方了吗？”

“啊？我们不能住部队招待所啊？”那年头不比现在，出门在外住宿是一件麻烦事，找个住的地方必须有介绍信或单位证明。

陈为民说：“肯定不行的，部队明文规定的。大串联之后我们早就禁止对外开放了，谁也不能犯错误。”

上海来的那几个人又凑在一起商量。过了一会，领头的说：“首长，那请你送我们去市区的招待所吧。”

陈为民说:“行！张副参谋长，你派个车，带上海的同志们去市区找个招待所住下。”

“是！”

陈为民又对那领头的说，“生活方面有问题，直接找我就好了。”语气透着诚恳。

那头头十分感动，紧紧地握住陈为民的手：“谢谢陈政委，感谢解放军的支持。”

把那几个人送走之后，陈为民对张耀东说：“我所料不错。就是小角色，嘴巴上的毛才长齐，打着‘工总司’的牌子来搞事。他们‘工总司’的头头都在北京忙着干大事呢，哪里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张耀东笑着说：“几个生瓜蛋子。我真要把王一山放出来，这几个人就算是交代了。政委，您对他们太客气了。”

陈为民冷哼一声：“你懂个屁！小喽啰我们也要慎重对待，不能搞什么漏子出来。他们的后台硬得很呐，给人逮住把柄，小事变大事就不好了。这年头……哎，和你们这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说不明白。”

张耀东点头如捣蒜，问道：“政委，那下一步该怎么办？”

陈为民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说：“来我们的地盘了，得给他们长长记性。晚上，你请他们好好吃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