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雁一番话，李东来听得百感交集，哂笑道：“我一直认为，有男有女，情投意合是之为家…也对，像陈述山这样的企业家，情感方面一定是百无禁忌的…”

“有男有女不假，情投意合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像银河同陈述山这样的关系，首先是价值流通。”杨雁望向李东来同一个方向，道：“人与人之间商品交换的另一种形式。”

“谢谢杨书记，今天我受教了。”新到任的女书记对自己青眼有加，李东来本还有些飘飘然，但听得杨雁这样冷静的形容男女关系，马上清醒了许多，态度更加毕恭毕敬了些。

“当然了，商人和政客又有所不同。”大概不想言辞过于冷酷，杨雁微微一笑道：“商人大多直奔主题利益做事，时间长了难免眼中都是铜臭…政客不同，大多是靠个人魅力，精神感召，所以为人处世上看起来要讲究许多。”

李东来暗思，那萍水相逢一面之缘，但却大施观世音救苦救困之手的你我属于哪一种呢？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能如此说，男人低眉敛目道：“看来我回去还需要加强学习啊。也请杨雁书记日后多多不吝赐教。”

“你我之间，不需要这么多虚与委蛇的路数。”杨雁眼中饱含内容的深望李东来一眼，长吁一口气，道：“好了，今天就聊到这里吧，想必今后交流的机会还很多。”

说完吧，不待男人反应，女人已转回头，对华兰芳同杜庆春道：“差不多，咱们就下次再聚吧？”

华兰芳杜庆春等人早就聊无可聊了，只是看书记大人同李东来不知道在说什么，相谈甚欢的样子，所以一直充当着布景板而已。

像来时一样，大家各自散去，领导在场时乘电梯也非常讲究，杨雁华兰芳杜庆春共乘一梯先行离去。余下的众人，段雷霆等人热热闹闹的同乘一梯。

电梯刚启动，史乾坤就拍了拍李东来的肩膀，意味深长的对段雷霆道：“我这位小兄弟，祥龙始终不是池中鲤啊，很快就要否极泰来喽！”

“哈哈，那是我们扶沟乡旺他，你们县委办公室不识货呦！”邢世浩开心大笑起来。

“别高兴的太早，没听见今天新任女县官已打下伏笔了嘛，人家李东来很快又要重回一级衙门了。”段雷霆道：“今后啊，就等着他旺咱们两个吧。”

“那说来，还是史主任有福，东来跟他有缘啊！”邢世浩艳羡道：“史主任，你们这就不厚道了，感情放这么优秀的领导干部到我们扶沟乡过一下油，接受一下考验，最终还是你们香喷喷天长地久的在一起。”

“我也没那个福分啦！”离开了凭海临风厅柔光的照射，在电梯里明晃晃耀眼的光线照射下，没有领导在场的史乾坤看起来非常疲倦，面色叆叇道：“时日无多！”

“这…”同邢世浩对视一眼，段雷霆不明白史乾坤是什么意思。

还是李东来更加熟悉老同事，共事这么多年，谨小慎微的史乾坤从来不曾在哪怕多么熟悉的人面前这么泄气，说这么灰败的话。

李东来试探着问道：“史主任，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是家中最近有事情，还是工作太忙了，身体不适？”

“你走了之后，那个米雪根本就不是个干工作的人，有利益风头就冲在一线，写材料跑腿闲杂这些劳心费力的事儿从来都是甩手掌柜。”史乾坤苦笑着道：“我大概的确是累得了，就等着东来你重回县委办，多多帮衬，也给我时间好好歇歇。”

“领导酒席上的一句话而已，史主任不要当真。”会错了意，李东来以为史乾坤是担心自己取而代之，连忙谦逊道：“今天这种场合，还要感谢你能叫上我来…知道老领导心里有我，但下次还是按规矩来吧，否则我诚惶诚恐很不踏实，像是越级上访似得…”

“如果不是你吉星高照，我想帮衬也求告无门。”史乾坤直言不讳：“今天是杨雁书记指名道姓亲自点你的将，可以说段书记邢乡长都是你的陪衬。将来这种需要你出席的场合，恐怕会越来越多，你要熟悉情况，尽快适应哟。”

“我只是正科副职，史主任你这不是在班长面前害我嘛。”虽然心中有数，但李东来还是抬举段雷霆同邢世浩道：“我跟两位班长比起来，不管是官阶还是际遇，差得都不是一星半点，大难不死我只盼着安安稳稳。”

“这就是你不对了！”邢世浩佯怒道：“李东来，你这个人哪儿都好，只一点，不爽快交心，不拿我们当自己人。”

“哈哈，咱们虽不是英雄，竟然也所见略同。”史乾坤强颜欢笑道：“我跟东来共事这么多年，自忖不算是能看透他，你们才几日，且看着这小子日后如何登科高中吧！”

“你们群起而攻之，我得为东来说几句话！”一行人从电梯里出来，朝门庭外走去，段雷霆感同身受道：“像你们这些一家之主，不会明白我和东来这么多年所受的入赘之苦。我们不是伪装，不是不交心，而是无奈自保的一种手段。”

“好了，不听你们叫苦连天了，好事临门，咱们走着瞧吧。”从室内走到外面，一阵清风吹过，史乾坤竟然有些站立不稳，扶着司机早开过来候着的车门，道：“东来，别的领导酒席上一句话，你可以不当真。但是新任县委书记酒席上的一句话，你还是要早做打算，平衡舆论，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传出什么流言蜚语。”

“我记下了！”李东来上前轻轻将史乾坤送入车内，明知道对方可能不爱听，但还是忍不住真情流露：“史主任，不忙了还是去医院体检一下，只当是给老天爷贡龛上的香！”

“没用的。”史乾坤脱口而出，大概也觉得这话扫兴不太恰当，于是拍了拍李东来的手，道：“会去的，放心吧！”

直至将史乾坤的车子目送驶离水晶宫大酒店，李东来才上了段雷霆的车。

席间畅饮了几杯，段雷霆提前将司机小蒋唤了过来，三人才上车，邢世浩就迫不及待道：“东来，我这辈子逢赌必输，没想到跟你短时间共事几天，就押对了宝。”

“怎么邢乡长，你还有谋权篡位，拉帮结派的思想呐？”段雷霆顽笑道：“仕途上我本来已经不做它想了，要是你着急，我还得往前再进进，给你腾位置呐！”

“段书记，真会顽笑，我就是一闲云野鹤。”邢世浩忙解释道：“只不过没有看走眼，东来能发达，开心之余我真遇到事了，多有仗势而已。”

“就别拿我取笑了，即使我回到县委办公室，仍然是个干活的。”李东来谨慎道：“县委人人头顶青烟，都有些来头，我在那里树敌恐怕不少。今天米雪你们也看见了，她从前跟金妍妍掐的死去活来，又是我的继位者，连带着把我也给恨上了…现在金妍妍风光大嫁一走了之，想必她正羡慕嫉妒恨呐，这个时候我再一回去露相，她还不得往死里掐啊…”

“谦虚过头了哈！”段雷霆忍不住道：“我可眼瞅着，整个青山县目前谁也没有你根子硬，这就叫做时来运转。”

“段书记说的对。”邢世浩帮腔道：“今天我可看见杨雁书记亲自过去找你唠嗑，虽然不知道你们说的什么，但你注意到没，华兰芳的脸色当即就灰了。”

“杜主任也小声跟我说，杨雁书记最不屑于走礼贤下士那一套，也是，人家是世家子弟从政，派头自然不小，当然是走毛遂自荐的那种调调。”段雷霆道：“杜主任还说，她上任至今，别说是主动走过去唠嗑，就是主动跟人打招呼，李东来你都是头一个。”

“提起这茬儿，我也听大家议论，说是省委组织部往咱们青山县送干部过来的时候，煤都市委组织部部长张扬亲自在煤都市高速口与上面来的车队汇合，一同过来。”邢世浩眉飞色舞再现道：“据说反倒是童春年心里有气的倚老卖老，就在青山县政府办公楼的小院子前面等着，看那个意思是要给上面来的人一个下马威，杨书记到任第一步就得先去隔壁院子见他呐。”

如果说第一次照面，杨雁给李东来的印象是个生活不能自理，无计可施的小白痴…那女人同李东来的这第二次交谈，男人已经了解她是非常有个人看法，性情鲜明的女领导…依照杨雁的性子，恐怕不会如了童春年的意…

果然，邢世浩继续道：“谁知，杨雁下车后，马上进入到青山县党政一把手的角色中，县委这边有几个领导算几个领导直接去常委会议室，省委组织部来的常务副部长当场宣布了职务任命…本来县委同政府也就一院之隔，两边人马都商量好了，互通有无，那些迫于童春年淫威不得不在政府院子里等着的嫡系，见大有来头的女书记到任第一天就不妥协，这下子可急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