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李东来提及家人，小芳还以为男人非常郑重，脸上一抹霞飞红，刚想说家里自己是老大，完全说了算，不管找了谁，父亲都只能被动接受，有意见也不许保留时，便见杨雁从办公大楼里出来，正站在门庭处张望。

“雁姐出来了，我现在暂时不跟你谈这个！”将书记座驾从车位上提出，小芳很快就停到了杨雁的跟前。

不待李东来下车替自己拉开车门，杨雁已然顺手抬腿儿的迈上车来，吩咐道：“回青山县吧！”

“哎！”小芳应了一声，再不多话，专心致志开车。

“东来…”杨雁认真道：“以后不管是在青山县还是省市，我自己上下车就好，不用那么多路数！”

“呃？”李东来不解，但只在脑子里打了一个转，马上就明白，慌忙回头察言观色道：“杨书记，是我哪里做的不妥当吗？”

“没有。”杨雁摇摇头，道：“我有手有脚，你这样我不太适应。”

“哦，好哩！”李东来讪讪道：“我记下来了！”

说完，男人尴尬的瞥了眼小芳，多希望她能插科打诨说点什么，化解一下不自然的气氛，但没想到小芳开起车来的大部分时候都是一脸的沉凝，面不改色，像是自动驾驶的机器人，一点过分的情感都没有，一点多余的情分都不讲。

“以后，咱们一起出来的机会很多，我这样直接同你说，也是希望大家都能自在些。”看出来男人大概想多了，杨雁不忍心，画蛇添足的补充道。

“真的？”李东来的眼中果然像香槟杯中闪过金色的流星一般兴高采烈，他热烈的凝视着女人，为了平复心情又赶紧将头位归正，目注着挡风玻璃的前方，道：“谢谢杨书记！”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见眼前的这个男人开心，自己就开心，比升多大的官儿，做成多大的事情都要紧似得。杨雁第一次从李东来的身上看见自己婀娜似女人般正常的心思，这种幽微的小女儿心事从前对任何男人都不曾有过，她一直以为自己只会杀伐决断，将事业摆在第一位，而扭曲了性别性格。

这种男女之情的向往和成全的感觉太美好了，原来女人真的是可以这么愚蠢的，杨雁在心里欢呼雀跃，暗想一定要倾其所有留住这种感觉，不管有多么的危险，都要能留一天是一天的努力下去，只要能见到李东来，长久的留他在身边。

“谢什么，都是工作而已。”杨雁定了定神儿，装作不经然道：“东来啊，你现在青山县住在哪里，还在家里住吗？”

“这个，并没有！”刚刚走出尴尬，情绪爬升上来又忽悠一下落入了谷底，李东来手足无措道：“我那个家是回不去了，段书记说会在扶沟乡给我找个稳当的地方住下来。”

“那怎么行！”杨雁皱了皱眉，道：“以后跟着我起早贪黑的，休息不好可不行，住的太远更加不好！”

“这…”李东来怎么能张口跟女人说，上班这么多年的积蓄全部都在李厮厮手里呐，别说是省城了，就是青山县他也置办不起房产。所有的钱能买辆上下班通勤同的摩托车都了不起啦。

另一个，男人心里还有小小的心思，不能回家了，但是男女的生理需求却是越吃不着，越想的要紧。

已经跟多名女人办过事情的李东来，再不是从前守着李厮厮时的有什么吃什么，有一口吃一口的简单欲念了。

在金妍妍之后，男人终于晓得了大千世界，环肥燕瘦，女人的曲径通幽，千娇百媚，各有不同，各有各的好处。

能住在段雷霆安排的地方，想当然应该离扈春同虎丽丽都近。虽然李东来不见得敢再跟她们发生点什么，但能够距离荤菜近一些，可以见到时不时的闻闻肉香也是一种盼头，也是好的。

再说了，扈春和虎丽丽虽然内心都一定是热望着的，但也没有很过分，这也令李东来非常心安，免不得想离她们近些，梦里能念着些女人们的好处，聊以自慰。

“小芳，你住在武装部的公寓里，对门是不是还有一套几居室没有人住？”人心隔肚皮，尤其是男女隔肚皮真是天大的造化，杨雁怎么能晓得李东来此即的弯弯绕心思，自顾自想要将一切都大包大揽，安排妥当道：“你们要是能都住在武装部的公寓里，距离我住的县委宾馆就近多了，来往走动都方便，不知道钥匙需要我让杜庆春打个招呼吗？”

“不需要！”小芳迫不及待道：“钥匙就在我这里，我住下的时候，武装部管后勤的副部长就把对门的钥匙也给了我，说是日后省里来的亲戚什么的，住起来方便，一定用得上。”

“这样看起来，他们还真是费心了。”杨雁点点头，看起来是征询意见，实则早已默许道：“东来你怎么看，这样大家都方便可好？”

“这样当然好了！”书记大人的一手安排，李东来当然不能说不，他只是哀怨的睨了一眼暗中得意洋洋的小芳，心说，今后惨了！

武装部乃是有现役军人门岗把守的地方，一举一动迎来送往，都会有记录被潜移默化的钳制。即使对门儿有个千娇百媚，看起来也对自己很有意思的年轻女人，可惜却是书记大人的嫡系，碰不得也做不得。

李东来的脑门儿上又是一片红灿灿的开始滚屏走字了：万万要管好男人的家伙儿，不能马失前蹄，纵身跃崖。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杨雁放心道：“今后你们可要互敬互爱，尤其是小芳，可不能仗势欺人，欺负李东来呦！”

“雁姐，你这话可太偏心了…”小芳还想说什么，突然听见杨雁的手机响了，立时训练有素的闭嘴。

“杨书记，你好！”

因着从前打过几次交道，杨雁的手机上其实存的有对方号码，只是故意撇清关系，生疏冷落道：“请问你是？”

“呃！”对方显然在人际来往时，还从来没有亲自致电却被人如此忽略，好在他见多识广，遇事无数，只是一个瞬间便很快调整到位，敞亮的自我介绍道：“我是煤都市的陈国伟，冒昧了杨雁书记！”

“啊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黑金陈老大，失礼了！”杨雁看似客气，实则仍是轻描淡写道：“我换手机了，好多号码和重要的人都流失了，真是太可惜了。”

听到黑金陈老大的名头，李东来虽然没有回头，但也是身子一怔，整个身子好像都理得更直了，竖着耳朵在悉听。

正是因为细致入微感受到李东来的反应，杨雁才更加没有过于同陈国伟客气。换手机，好多号码和重要的人都流失了，这话真是个没有大错也并不失礼的软钉子，当今社会，重要人物的关系网当中，怎么还可能有自忖为重要却仍任凭其白白流失的关系呐。

如果换个手机，就能抹去且不会再寻找的关系，要么是根本没有能量不重要，要么就根本不是一路人。

这个道理，陈国伟怎么会不知道，他只能是看破不说破道：“听说杨雁书记去省委组织部充实青山县的后备干部人才库了，怎么样，我听动静现在好像正在车上，如果是在回来的路上，可否赏脸来煤都市一聚，给我个机会做东，献献殷勤？”

“啊哈，我已经过了煤都市的高速口了，马上就要到青山县了。”其实小芳这个时候，才从省城的午间交通高峰岗突围出来，刚上高速。仿佛知道陈国伟是在替谁人奔走套话儿，杨雁并不打算花时间来宽他们的心。

于杨雁的内心来说，宁可随便找个乡村小馆子同小芳和李东来轻松闲话浪费宝贵的时间，也不愿意同陈国伟这种路子不正，手伸得长，专门替那些不地道的人蹚浑水，捞偏门套关系，借机网罗更多的人，进一步壮大关系网，积蓄能量的人交道。

“越是这么不凑巧的时候，就越是我们这种生意人表忠心的机会。”陈国伟姿态低至尘埃，软中有硬，不容放过道：“我现在已经快到煤都市的高速口了，杨雁书记慢些走，我放快点速度追，咱们到青山县一聚也可以！”

“这…”虽然知道陈国伟是有意这么说，但杨雁也着实不好判断，就如同高手过招，兵不厌诈，虚虚实实都不重要，但若是一方真的认起真来，上高速来堵，自己还真不知道他是否已经在路上。

如果车子到煤都市高速口，正好被陈国伟堵住，那可就太没面子了。本来是陈国伟请神未遂，但如果坐实了女人撒谎，那情形事端的说法就又会产生逆转。

“总之，我是很诚心的，还请杨雁书记赏脸。”但见女人迟疑，陈国伟便晓得逼宫这个说法还是有效的，他也不敢得意，仍旧非常低调的邀请道：“还请书记不要多心，我们这边没有什么不合适的人，只要你肯来，咱们可以谈事情聊看法，也可以什么都不谈不聊，只是轻轻松松吃顿便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