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零点看书 > 都市 > 旧日歌谣 > 序 血月与永夜
  • 序 血月与永夜

    作品:《旧日歌谣

    血色的圆月高悬于无云的夜空。

    六颗明亮的星辰环坠四周,连往日难以被肉眼观测的遥远星座,也摘下了神秘面纱,纡尊降贵地将真面目展露给愚昧卑微的凡人。

    尖塔高耸、拱门高挑的庄园失去了白天的庄严,弥漫着一股阴森恐怖的叫人不敢靠近的压抑氛围。

    通透的玻璃大窗犹如被鲜血浸染,上面彩绘的神圣故事被扭曲成亵渎而又邪恶的堕落圣典。

    好累......好渴......

    这是哪里?有没有人啊?

    白潋咬着牙,忍受着浑身散架般的疼痛,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车祸,全身每一根骨头都被打断碾碎。他努力穿过一扇又一扇门,想要找到水、食物,哪怕出现个没什么用的人,来缓解内心无法抑制的绝望也好。

    “救......我......水......”微弱的呼喊声从虚掩的门后传出——

    仿佛有神明回应他卑微的祈祷,一个毫无用处、快死掉的孩子神志不清地蜷缩在床边,似被什么无法观察的存在折磨着,只剩下求助的本能。

    尚未点燃的壁炉肃穆地矗立在房间的一角,幽深的炉肚在黑夜和月光渲染下好似一张血盆巨口,蛰伏着什么叫人不安惶恐的生物,稍不留神就会被撕碎吞下。

    炉子上方斜靠着一面镶金边框花纹复古的半身镜,因侧对着窗户叫人看不清里头的光景。白潋在侧身路过镜子时下意识的抬头看去。

    镜中卧室典雅,却有一丝教人无法忽视的诡异。

    偌大的镜子里,竟然没有倒映出人影!

    白潋心里一惊,却半步不肯退让地站在镜前,低声喝道:“......我知道你藏在这里,不要装神弄鬼,给我出来!”

    没有任何由来和根据,他就是觉得有东西躲在镜子里窥探一切。这种感觉让他头皮发麻,但满身痛楚激发出的怒气,让他强撑着不愿示弱。

    “桀桀......不愧是命运选中的穿越者,在经历了漫长的位面旅行后,还能拥有这么强大的精神力。”

    一个黑点从镜子深处慢慢放大,最后浮现出它狰狞恐怖的真面目——一只满嘴尖牙利齿、没有其他五官、无毛的有翼生物。

    白潋被恶心得后退了半步,声色内荏地命令它:“送我回去!”

    “你的前辈们总会先确定这是不是一场噩梦,再问问这是什么地方,等他们满足好奇心,与这里的羁绊也就不再允许他们离开了。”

    那怪物扇扇翅膀,“你这样让本使者很难办啊,小伙子。即使我想放过你,再来一场位面旅行也会直接把你的精神力榨干,回去当个死人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看那里的孩子,他的精神力已经濒临崩溃了。不如你夺舍了他,保证血脉高贵,家底殷实。”怪物柔声哄道,

    “反正这个位面和你原来那个没半点交集,你想怎么折腾都行,开后宫、当龙傲天,也不会有人约束你。”

    白潋阴沉着脸,盯着自称命运使者的怪物,眼中寒意和怒意几乎凝成实质。但仅仅片刻,就在怪物觉得穿越者敬酒不吃吃罚酒,打算强行把他送进男孩身体里的时候,他忽然笑了,周身的不悦和愤懑也一起烟消云散。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白潋挑着眉,慢条斯理地说,“但你说要我当天命之子,我不能立刻就从命。总得先给点甜头尝尝,强扭的瓜不甜,我又是个倔脾气......”

    命运使者见过穿越者无数,各个都把自己当成未来的神明看待,什么骚操作没见过?反正穿越的办法掌握在它手里,不怕这位打任何小算盘。

    它丑陋的翅膀一挥,把白潋消耗的精神力补回大半:“是不是好多了,我很有诚意了吧?”

    白潋颔首:“说吧,需要我怎么做?”

    “很简单,把那个男孩的精神力从他身体里逼走,之后的事交给我处理。”

    床上的孩子看起来约莫十岁,嘴唇苍白,脸色却诡异得红润,白潋猜测他发了高烧,加上精神力羸弱,或许真的命不久矣。

    那孩子感受到他的靠近,紧张惶恐地缩了缩身子,原本紧闭的眼睛慢慢睁开,那是一片纯然的银紫,美丽稀有胜过他曾见过的所有宝石。

    为什么怪物想要他的灵魂......?

    “请......替我......照顾......”古怪的语言窜入白潋的耳中,男孩似乎听到了自己和怪物的对话,已经开始交代遗言了,“算了......代我......看看这个世界......就好了。”

    男孩冲他笑了笑,腼腆的神色间半是初见陌生人的羞涩,半是即将死亡的遗憾。

    “等等,”白潋叫住他,“你叫什么名字?”

    假如他听不懂我说的话,那就当他命数已尽,我也不救了。

    男孩吃力地眨眨眼,费力回答道:“莱茵,莱茵·查维斯特。”

    天助我也!不管这个令人作呕的、不由分说把他抓来这个位面的怪物要这孩子的灵魂干什么,他都要仗着自己穿越者的身份,有恃无恐地恶心它一次!

    白潋的嘴角慢慢勾起:“莱茵·查维斯特,这么说可能有些突兀,但是......你愿不愿意将身体与我共享?”

    他伸出手,“作为回报,我会治好你,保护你。”

    这个孩子,我救定了!耶稣都带不走他!

    “不!你不能!他的灵魂是神的......!!!”

    命运的使者在镜中嚎叫,但还没等他穿梭出来,男孩就飞快吟唱道:“仁慈的幽灵,远道而来的异乡人,我,莱茵·查维斯特在此以血脉立誓,从今往后,你我同在,直至死亡。”

    一道巨大的紫色独角兽纹章契约凌空张开,将刚刚跨出镜子的怪物击飞出去,然后盘旋着,迅速消失在两人胸口。

    白潋的精神力猛地被抽空,再也维持不住灵体,躲进莱茵的身体沉睡起来。

    ————————————————————————

    漆黑的夜空看不到一颗星辰,独有血色圆月高悬于上。

    物质界百年才能一见的天文现象,在这里却如恶毒诅咒般日日夜夜存在着。

    绯红的月光从方格窗户照进卧室,床上的金发男人悠然转醒。他侧过头,看了看床侧的挂钟,懒洋洋地感叹:“又回这个鬼地方了,相比之下,主物质界真舒服啊......”

    一时逞能,得罪命运使者的后果就是,虽然保住了莱茵的小命,自己却被它关到了永远是黑夜的诡异世界。

    还好他白潋聪明,凭着这里的藏书,几次练习就学会了穿梭意识界和物质界,能时不时出去透透气、放放风。

    这间卧室不大,布置简单,和他上辈子与母亲一起居住的公寓差不多,只有一个木质内嵌式衣橱,一张双人床。

    他从挂满正装和精美面具的衣柜里挑了件,对着全身镜一丝不苟地穿好。莱茵是个讲究的贵族,与他相识一年,这些特权阶级的臭毛病多少也影响了他。

    白潋熟练地沿着楼梯下行,眺望弧形玻璃墙外浓郁的漆黑——没有星辰,也没有路灯,只有附近的草坪能够借着血色月光隐约被看清。

    楼梯下的房间里,放着很多银色长桌,上面整齐地摆满了实验器具,还有高大充实的书架。

    这屋子天亮的时候采光一定很好......白潋暗想。

    只可惜这里只有黑夜。

    他踩着干净平整的木地板,走向下一扇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挺大的会客室,下沉式的沙发区,旁边有座壁炉。青石铺就的炉子上方挂着一只独角兽的头颅。

    这件绝世的藏品美丽非凡——银色的毛发,前额倾斜着灰色的角,眼皮轻阖。

    不知道睁开的眸子是个什么模样?

    白潋欣赏了会儿,日常满足猎奇心,便绕过沙发朝玄关走去。和往常一样,深棕色的木门紧闭,无论他如何用力推拉,都没有办法打开。

    几次无果后,他放弃了,从隔壁房间随便挑了本书,窝进沙发开始

    我康康,《厄图纳抄本》,嗯......第一章《神性傀儡的制作和保养》......需要人皮一张、神话生物的骨头六根、傀儡蝙蝠的眼睛两对......额......

    白潋嘴角抽搐,强行忍住换书的冲动,耐心读下去——他很清楚,这里的藏书中,这绝不是最污秽邪异的一本。

    算了,将就看吧,就当是在读异世界克苏鲁神话。也就是我心大,要换了那小子,被困在屋子里还得看这么邪门的书,可不得疯了......白潋腹诽道。

    就在他专心阅读的时候——

    砰、砰、砰

    砰、砰、砰

    敲门声急促又疯狂,几乎称得上撞了。

    这是他来到永夜那么久。第一次有人或别的什么来造访!

    抱着满心的期待,他疾步走到大门处,猛地拉动把手。与方才截然相反,木门没有阻碍得打开了。

    外面石阶上的男人被吓得退后了几步,紧张地拉低黑色宽檐礼帽的帽檐。他一身鸦黑披风,左手提着一盏金属栅格马灯,右手紧握着一柄大镰刀。

    他的前胸被划了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黏稠鲜红的血液淌得到处都是。

    “抱歉......”他一开口,鲜血又争先恐后地从中涌出,沾满苍白的嘴唇,“我以为里面没人......”

    白潋心里不忍,放下警惕想伸手扶他,却被一堵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墙隔着,死活踏不出房门。

    “要进来吗?”他只好站在门边问。

    男人迟疑了一小会儿,最终还是点头:“打扰了......”

    白潋将他引到沙发区,打算回身去找找药品。却被男人叫住了:“先生......您有没有遮脸的东西?面具,或者用不着的布都可以......”

    他当然是有的,甚至有一柜子。

    白潋一言难尽地看了眼浑身是血的来客,很想知道他是有多怕见人,才能忽视这么重的伤,先管他要面具?

    “先生似乎不了解‘永夜’啊......”男人哑声笑了笑,“只要不死,这些伤都是会自己恢复的。”

    “我的面罩在之前的战斗中毁了,结果被好几个人误会,一路猎杀......”

    “这里疯癫的判断标准与现实不同。只要你遇到面部裸露的人,不必听他开口解释,杀就是了。这是从久远过去流传下来的法则,我也只能自认倒霉。”

    白潋暂时接受了对方的说辞,为对方和自己各取来一副假面。

    “怎么称呼?”来客的伤口果然如他所言愈合了不少,两人终于攀谈起来。

    “您可以叫我银月。”他摩挲了一下手中的银色半脸假面,似乎在惊讶它的做工。

    “这是附加了奥术的面具,只要主人不死,绝不会脱落。能在永夜使用奥术......莫非您是梦境学派的高层?!”

    完全听不懂你在说啥......他尴尬地抚摸刚戴上的鸟嘴面具,梦境学派又是什么?幸好,这副面具将他的表情遮得严严实实,没有丝毫露馅。

    银月看他不愿作答,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没有一个穿梭于永夜的探索者,会希望陌生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您的面具太贵重了,不知道需要我做什么来回报?”

    不错不错,老哥你路走宽了!我正想了解点关于永夜的情况。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不知道能不能从您那里换取一些永夜的情报呢?即使是我已经知道的也没关系。”

    反正我啥也不知道,这生意绝对不亏!白潋暗喜。

    银月显然没料到对方如此慷慨,紧绷的心慢慢放松,微笑道:“当然可以。那我就从三年前,自己因为一个仪式法术误入永夜说起吧!”

    “首先,正如那些学派传说描述的那样,这里是一个梦境——一个属于神明的梦境。”

    相关推荐:地球主机万界旅者的自我修养长安风流齐木楠雄的绝望旧日剑主旧日游戏旧日秘闻录旧日秘闻录旧日盗火者时间控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