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生衣走到桃花身前，犹豫片刻，问道：“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桃花淡淡笑道：“你想知道什么，不妨都说出来。”

阮生衣扭头看了看立在不远处的意秋年，说道：“意大师想知道的，我都想知道。”

“好啊，变机灵了，不枉。”桃花笑道，“你替自己做主吧。”

阮生衣微微气恼，哼道：“原来你是个女的！”

桃花仍然在笑，脸庞却有些泛红，说道：“我没占你便宜，不是很好吗？”

“你在我离家出走的时候就跟着我了，对不对？”阮生衣想从头把事情捋顺捋清楚，因问。

桃花道：“是。”

阮生衣又道：“我在半山寺后崖悟招，是你精心布置的，对不对？”

桃花道：“是。”

阮生衣即道：“所以你并不是在我离家出走的时候就跟着我，而是在我捡到‘有狐’的时候就跟着我了，或者说是你故意让我捡到‘有狐’的，对不对？”

桃花道：“你继续说。”

阮生衣有些委屈道：“其实我没有什么天才，是你故意让我学会‘红尘剑法’的，对不对？”

桃花笑道：“错。”

阮生衣微微一讶，不大自信道：“你，你是说我，我，我还是有天才的？”

桃花道：“不会用也是废物。”

“我一定会学好剑法！”阮生衣心气起来，愤愤不平，转又道，“照你的意思，是‘有狐’选中了我，你是受命助我进修，却为何要杀皇甫公子？‘风吟雨’选中的不正是皇甫公子吗？”

桃花微微一叹，说道：“他已经死了，你何必纠结？”

“你！”阮生衣当下一恼，气道，“你简直不可理喻！”

桃花淡淡道：“我不是要跟你吵架的，天快黑了，我还有四件事要跟你说，你是继续生气，还是洗耳恭听？”

阮生衣平复情绪，说道：“你说，我听着。”

桃花语带揶揄道：“我现在不敢乱动，怕一不小心就被雷劈……”

“放心，老夫的‘五雷阵’还是很温和的。”意秋年打岔道。

桃花朝阮生衣笑了笑，说道：“你看，糟老头儿竖着耳朵偷听女儿家说话哩。”

意秋年见阮生衣低眉不语，多少有点挂不住面子，走近几步，说道：“那我就公然地听了。”

阮生衣忍不住抬眼看了看意秋年，即又低眉，忍住笑。

桃花讥讽道：“真是王八喝骚酒——咋喝咋有。”说着从袖口里摸出一个小瓶子。

“白玉抚平膏？”阮生衣一眼就认出那个小瓶子的来头，即又想起在荆门时就想问“谢瞻”要膏药给牛小云治疗骨折，问道，“你这是要干嘛？”

“你以后一个人走跳江湖，难免受伤。”桃花道，“这个可以帮到你。但要记住，这个很金贵，用完就没了，省着点用。最好是多动脑，少受伤。”

阮生衣不太好意思当着意秋年的面子直接收下药膏，看了看意秋年，说道：“意大师，这个药的确很好用。”

意秋年道：“那肯定要收下，不能辜负人家一片好意。”

阮生衣脸微微一红，接过白玉抚平膏，忍不住问道：“牛公子的手果真是你折断的？”

“还有三件事，有狐剑的确是你捡到的，跟我没关系。”桃花道，“但是它原本不叫‘有狐’。”

阮生衣即道：“它原本叫什么名字？”

桃花看了意秋年一眼，意思已很明显。

“要说便说，不说拉倒。”意秋年不给桃花任何机会，心里好奇，忽然问道，“小丫头，‘有狐’是你给这柄剑取的名字？”

“是。”阮生衣恭谨又不安，问道，“怎么了吗？”

意秋年摇头笑了笑，起身道：“只给你十个刹那，赶快说。”

意秋年不怕撬不开阮生衣的嘴，若能从红剑之名摸到一些线索，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桃花把嘴巴凑到阮生衣耳畔悄声说道：“它叫‘碧血长歌’，不要告诉别人知道。”

阮生衣转头就想告诉意秋年，问道：“为何？”

桃花笑道：“你收了白玉抚平膏，转眼就要忘恩负义吗？”

“你……”阮生衣咬了咬嘴唇，哼道，“不说就不说！还有两件事呢？”

阮生衣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子，心想：我只答应不说剑名，别的事我可一概没答应！

“你把那个赌徒叫过来，”桃花笑道，“我要他也开开眼界。”

“你又想玩什么把戏？”阮生衣深恐桃花诡计多端，并未依言照办。

桃花道：“你不必担心，若是圈套，想逃也逃不掉。”

意秋年闻声走过来，说道：“还有两件事，对吗？”

桃花笑了笑，挑衅道：“我刚想起来，跟你还有两件事要说。”

“你说开什么眼界？”阮生衣打岔道。

“是第三件事。”桃花笑吟吟道，“我教你一道‘无极搬金术’，无中生有。”

意秋年猜不到桃花想做什么，静观其变。

桃花教阮生衣结手印，罢了笑道：“记住了‘搬金印’，接下来是咒语。”

阮生衣方才背着意秋年学结手印，有点偷偷摸摸的意思，不太乐意道：“这个还要保密吗？”

“不用，他不会结手印。”桃花笑着说了咒语，示意道，“你试一下。”

阮生衣依言，背着意秋年化出“无极卷”，双手结印，念：“天地清宁，金听我令，钱来一两，敕！”

一枚金灿灿的金子咕咚一声落在眼前的地面上。

“哇，真的有！”阮生衣捡起金子，兴奋地拿给意秋年看。

意秋年很平静地扫了一眼，说道：“果然是妖。”暗暗的却咽了咽口水，心道：我去，这都行！

阮生衣笑道：“这该不会是不义之财吧？”

桃花接过话道：“咒语可以改为十两、百两，多的不要，小心砸破脑瓜，那就得不偿失了。”

意秋年道：“顶个锅盖不就好了？”

桃花咯咯好笑，说道：“小丫头退后，我跟意大师说点悄悄话。”

意秋年公然不惧，要看桃花还有什么招数。

“看到那根翠玉墨痕的竹子了吗？”桃花指着竹林里一株不显眼的细竹说道。

意秋年扭头看去，发现了那根竹子，便觉十分显眼，问道：“何意？”

桃花道：“‘风吟雨’的竹料，据说便是在这鹿门山中生长的翠玉墨痕之竹。”

“第二件事呢？”意秋年语气和缓了许多。

桃花道：“你跟穿银衣的臭小子说老和尚情况不妙，他知道怎么做。”

意秋年脸上乍然变色。

“我永远不在你的预料之中。”桃花话音未落，忽地化作一道粉色光芒飞上阮生衣的脸颊。

“啊！”阮生衣吓了一跳，扬手往脸上一拍！

“住！”意秋年不敢引爆“五雷阵”，右手食中二指一点阮生衣眉心，欲止住桃花入侵，猛然发现探不到桃花的任何气息，不禁一奇。

而在阮生衣右边脸颊上已晕开一枝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