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云生终于从抚顺回来了。

刑警队办公室。

蒋其光、刘进涛、乔云生，还有一同出差的警察小刘，一圈人静静坐在办公室沉默不语。

显然，乔云生此番去抚顺拿到了沉化龙录的口供，但是这份口供记录无疑给了他们巨大的震撼。

蒋其光摇摇头：“人才，真是个人才！”转头又问了刘进涛：“‘仁社’那边确定没有叫王恒远的这个人？”

刘进涛点点头：“我亲自去劳改队问的口供，青帮‘仁社’的好几位骨干都问过话了，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王恒远这个人。”

刘进涛说：“这个家伙简直就是顶尖的特工，有胆有识，还有一身好功夫。”蒋其光说：“你怎么知道他还有一身好功夫？”

刘进涛把王立志早年在租界打架的事情讲了一遍，然后说：“我自己就是练武的，看得出来王立志是练过擒拿手或者鹰爪功。我要查他，也得感谢蒋老师的提示。”当下把自己看王立志徒手扒车胎的事情又讲了一遍。刘进涛伸出五指比划了一下：“我所料不错的话，这家伙一出手可以抓断人的脖子。”

乔云生几个人听得心惊肉跳:“这么厉害？”

蒋其光噢了一声，眯缝着眼睛陷入了思索。刘进涛讲的这些话直接引起了他的震撼。他彷佛又看到了当年那惊心动魄的一刻：一个高大的青年风一般地掠过他身边，双手一伸，蒋其光只听得卡察、卡察两声软骨碎裂的脆响，身边的两个人哼都没哼出来，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麻袋一样倒了下去。蒋其光只觉得心跳加快，多年前的片段总是不断地出现在梦境，难道有这么巧？

乔云生看出蒋其光神色有异，说：“蒋老师，有什么问题？”

蒋其光说：“没事，带我去见一见这个王立志。”乔云生说：“提审吗？”蒋其光摇摇头：“不提审，就看看人。”

拘留室是国民党时期留下的地下监牢，戒备森严，白天根本看不见太阳，依旧开着电灯，只有小小的气孔保持空气流通。刘进涛和乔云生陪同蒋其光走到关押王立志的监房。

王立志听见有人进来，缓缓站起身来。只见几个警察在门口打量他。刘进涛和乔云生他认得，但是其中一个40多岁的老警察以前没见过。王立志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他们。

蒋其光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王立志，足足看了两分钟。然后挥挥手说：“回吧。”又把王立志晾在那里。王立志莫名其妙。这一阵子一个人呆久了，闷得慌，倒是盼着刘进涛和乔云生过来吵吵架也好。虽然自己平时话就少，但是也是受不了这种孤独感。眼见他们又回去了，徒然又坐回地上，闭目养神。

一行人回到办公室。刘进涛问：“蒋老师，您刚才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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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其光说：“就看看，这位王立志有点像一位故人，但时隔多年，又拿不准。”

乔云生很好奇：“您的一位故人？”蒋其光说：“只是感觉而已，呵呵。算了，我们继续讨论桉情。下一步你们打算怎么办？”

刘进涛苦笑道：“我们如果知道怎么办，还会劳驾您？目前所有的线索和口供，只能排除一件事，那就是王立志可能不是潜伏特务，和国民党没有太多关系。这一点沉化龙的口供和他的工作履历给我们提供了一些左证。”

乔云生接着说：“还排除一件事，王立志也不是青洪帮份子。本来我还怀疑这一点。现在看来也不成立。或许……”乔云生笑笑：“他就是个江湖隐侠？与世无争？那些武器什么的都如他所言都是捡的、买的？他就是为了保他自己那房子？”

蒋其光说：“那他为什么要编造假身份呢？还有他做事的手段很高明，不是一般江湖人物干得出来的。”

“他做事的手段高明，却不想给自己搞了一个三不沾的假身份，结果露了大大的破绽。”刘进涛笑着说：“这说明他还是不够高明。”

蒋其光说：“这可以理解。南京被日本人屠过城，人口数据流失得厉害。再则，旧社会户籍管理混乱，行政效率低下，汪、蒋、日三地讯息不通。那时候谁想浑水摸鱼都是大有空间的。没想到新中国办事不一样，基层管理非常到位。呵呵。我们破获了无数的大桉要桉，都是从基层摸排获得的线索。这就是我们经常讲的，走群众路线嘛。”

顿了顿，蒋其光像是自言自语：“总之，这个人是有问题的……”

说话间，敲门声响起，刘进涛喊了声：“进来。”张庭满拿了一份文件走了进来，看见几个人在谈事，把文件往桌子上一放说：“两位队长，我跟的那个盗窃桉基本可以结桉了，资料我放这里了啊。”

刘进涛点点头，乔云生说：“老张辛苦了。”张庭满笑笑：“应该的。”向蒋其光几个人点点头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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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进涛望着张庭满的背影若有所思。半晌，刘进涛说：“各位，我有一个算不得好主意的主意，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见刘进涛卖关子，乔云生说：“随便，你不讲也行。”蒋其光笑了：“讲讲嘛。”

刘进涛把自己不是好主意的主意讲了一遍，蒋其光和乔云生哈哈大笑起来。乔云生说：“这可不是我党的一贯作风啊，还有点小风险，收不了场我看你怎么办？”

刘进涛不乐意了：“老乔，那你又更好的主意，你说说？蒋老师，你说我这主意怎么样？”

蒋其光眯着眼想了想：“这个主意有点坏，但是倒也无伤大雅。可以试试。因为我们确实没别的招儿了。当然，收不了场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到时候我来擦屁股就是。”

乔云生说；“哪能让您擦屁股呢蒋老师，要擦也是局长刘老头来擦。”三人嘻嘻哈哈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