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吴老头问了些王一山他爸的近况，王一山都认认真真作答。

蒋其光和吴老头酒杯一端，话匣子就关不住了，两人一杯接一杯东扯西拉喝得晕晕乎乎。蒋其光酒醉饭饱当晚就回家了，临走嘱咐王一山和在周颖先在吴家安顿下来，他把事情办完再来接王一山。

吴卫东有了新玩伴自是喜笑颜开，自告奋勇做导游，要带王一山和周颖在北京好好玩玩。故宫、天安门、北京军事博物馆、北京老胡同、长城……吴卫东嘴里不断地蹦出这些耳熟能详的名字，把王一山和周颖喜得雀跃不止。

晚上要休息了，吴卫东把王一山和周颖带到院子里一个厢房说：“周颖，你晚上住这里吧。王一山就跟我挤一挤。”

周颖一看，这房间和吴卫东的差不多大小，只是多了些碎花窗帘装饰和一些女孩子的物件。

吴卫东一边打开窗户一边介绍：“这是我妹的房间，她在卫校读书，很久才能回家一趟。不过房间经常有透气和擦灰的，被子床单早上才刚换上。”

知道吴家人为了招待自己和王一山，早早作了安排。周颖有些感动道：“谢谢你，卫东哥！”

吴卫东笑道：“甭客气。你们在北京期间，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说起来，你跟我妹差不多年纪，可惜没能遇上。她叫吴卫红，特别乐意交朋友，像个女汉子。哦，以了，我妹还特别喜欢唱歌，和你们肯定玩得来。”

王一山注意到书桌上一张女军人的半身照，黑白上了色，脸蛋涂抹得红扑扑的，浓眉下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和吴卫东有几分神似。不知怎么，总觉得“英姿飒爽”这词用在这北京姑娘身上太贴切了，不禁多瞄了两眼。

第二天一早，吴卫东就在院子里吆喝吃早餐出去玩。王一山和周颖匆匆洗漱完毕一熘烟跑出房间。

吴老头没看到人，倒是张秘书过来交代了几句，给了王一山和周颖每人20块钱，说是老爷子给的，让他们买点生活用品，顺便在北京好好玩玩。

想着身无分文确实怕不方便，王一山和周颖也不客气地收下了。

吃过早餐，吴卫东问：“要照相么？”

那年头照相虽说已不是什么稀罕事，但却是大多女孩子的心头好。周颖一听，高兴得差点跳起来，迭声道：“要要要！”

吴卫东看她激动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说：“那咱们得打扮打扮。”说完他跑回房间拿出几枚漂亮的像章，每人挑了一个别在胸口上。

吴卫东看到王一山穿着球鞋不伦不类，问：“一山，你要不要换双皮鞋？咱们的码数估计差不多，我的鞋你应该能穿。”

王一山：“不要皮鞋。卫东哥，你有解放鞋吗？”

吴卫东给他换了双解放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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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你瞧我我瞧你，都乐不拢嘴。吴卫东兴致勃勃亮出一个海鸥相机：“同志们，今天我们拍照拍个够，出发！”

第一站是天安门。从堂子胡同到天安门才五六里路，年轻人脚劲足，一路走过去。

深秋的阳光很温暖，又有点风，真真秋高气爽，令人心旷神怡。

到了天安门，吴卫东介绍道：“游览北京城，第一张合影必须是天安门，第二张合影必须是人民英雄纪念碑，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三个人笑嘻嘻地找地方合影，喊了几个游客帮忙拍照。

从天安门广场到中山公园，到工人文化宫，再到故宫。吴卫东又是摄影师又是讲解员。一边介绍各个景点的历史，一边寻找合适的背景拍照。三个人一会儿独照、一会儿合影，一卷胶卷很快见底了。

周颖说：“卫东哥，这胶卷很贵，还得洗照片，你这次花销可大了。”

吴卫东对着她笑了笑说：“不碍事！你们开心就好。不过也中午了，咱们得找个地方吃午饭。你们有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王一山眼睛骨碌碌转了一下：“卫东哥，咱们去全聚德吃烤鸭可以不？”

吴卫东一听，怔了怔，眉尖不自觉蹙了起来。

周颖说：“卫东哥，你别理他。咱们找个便宜些的地方，能吃饱就行。”

吴卫东摆摆手说：“你误会了。不是钱的问题。”他担心周颖真以为他小气，继续压低声音说：“你们不知道，前些日子，全聚德给砸了。”

王一山大吃一惊：“好好的百年老店，干嘛砸了？我以前看过新闻，总理还在那里宴请过外宾呢。”

吴卫东叹了口气，说：“不仅招牌，还有餐厅、楼道、橱窗、职工宿舍里的旧社会遗留下来字画、书法、幌子等等，全部给毁掉啦。现在那里的门口就挂着一块新招牌‘欢迎工农兵进餐’。”

王一山嘿嘿一乐，道：“那不是刚好，咱们三个是解放军啊。”

吴卫乐无奈地笑了笑，说：“现在店里的服务员都穿上了红*兵的服装，带着袖标呢。另外，破完四旧还不放心，留下了10个人常驻在店里，担任‘治安员’、‘服务员’、‘思想宣传员’。他们还负责把守门口，进来的食客先问你什么出身……”

不等吴卫东说完，王一山急忙摆摆手：“不了不了，卫东哥，咱们去吃别的吧。”

周颖冲着王一山哼了一声：“你看看你，就想着吃好吃的，差点惹事了不。”

吴卫东想了想，说：“我请你们吃老北京的爆肚儿，也是顶有名的。好不好？”王一山和周颖哪有说不好的道理，赶紧齐齐点头说好。

吴卫东领着他们往前走，一边走一边介绍说：“待会儿请你们吃这家老北京的爆肚儿，名字叫‘金生隆’，也是家一百多年的老店。不过现在改名儿了，叫‘东升爆肚儿’，不是本地人还找不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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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颖说：“怎么要改名儿？是不是破‘四旧’又给破掉了？”

吴卫东点点头：“放心。不管它怎么改名儿，难不倒我。”

东安市场里吃爆肚儿的是要排队的，三个人排队排了好久终于等上了。吴卫东叫了羊肚仁、羊肚领、羊肚芯，还叫了点牛肚，一盘接一盘。到底是老北京的字号，羊肚儿做得香气四溢，醇厚爽口，三个人大快朵颐吃得不亦乐乎。王一山一人肚量顶两个人，吃得直翻白眼，直喊：“饱了饱了，我撑到脖子了。”

吃完午饭，三个人又去了北海公园、什刹海玩了一圈，回到家已经到黄昏时分了。

进了家门，吴老头正等着他们。

“今天玩得怎么样？北京好玩吗？”吴老头笑眯眯的。

王一山：“好玩。北京的爆肚儿真好吃。”

周颖说：“卫东哥做导游，他可懂得真多，还给我们讲了好多紫禁城的故事。”

吴老头说：“他都去玩过几百遍了，哪有他不懂的。饿了吧？吃饭。”

饭桌上，吴老头说：“张秘书和海淀那边海军大院的海政文工团了解了一下情况，他们正在招兵，明天上午你们没事陪丫头去面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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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山和吴卫东高兴地望着周颖，周颖兴奋得满脸通红。只听吴老头又说：“你们注意啊，讲三点：第一，不能说我的名字；第二，自己走路或者坐公交车，不能要我的车；第三，人家看不上不能哭鼻子，乖乖回家。能做到吗？”

周颖点点头，大声说：“吴伯伯，您放心。如果技不如人，我坚决不哭鼻子！”能！

在座的几个人听了，都笑了起来。

周颖想了想，问道：“吴伯伯，人家要问起政审的事，我该怎么说？”

吴老头笑笑说：“不用担心。那边要了你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