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影子不急不缓地向山坡上移动，王一山和林立强对视一眼，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出于侦察兵的本能，王一山脚步一侧，摆了个预备格斗的架势，林立强一骨碌爬起来，全神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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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影子越来越清晰了，是个白大褂，两人松了一口气，敢情是个走夜路的医生。“白大褂”走近了，在他们俩面前停了下来，把口罩摘下，澹澹的月光下，隐约现出一张清秀的脸，正冲他们俩露齿一笑。原来是吴卫红。

吴卫红看了看地下的遗体，又看了看两个显然是大受惊吓正呆若木鸡的侦察兵，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帮忙。”说着俯下身子，把那白布一扯轻轻盖住死者的脸。

王一山和林立强清醒过来，急忙走过去。两人抬着遗体，一边嘴里喃喃道：对不起啊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您老多原谅啊。好像那死者能听懂似的。

吴卫红强忍住笑，默不作声地帮两人收拾妥当后，让他们抬着担架继续上路。

林立强问：“吴医生，你怎么过来了？”

吴卫红说：“我刚交班，刚好听说你们俩第一次抬人，怕你们不熟悉路线，特意过来看看。”

王一山和林立强两人耷拉着头。一路无话，把遗体送到太平间后，三个人原路回值班室。

值班室里。

吴卫红似笑非笑地看着王一山和林立强。

王一山说：“吴卫红，你想笑就笑嘛。”

吴卫红乐了：“我是特别想笑，我忍得好辛苦的知道吗？”

林立强倒是憋不住了，望了望王一山，“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王一山也忍不住了，三个人笑得前俯后仰。因为在住院部，都不敢太大声，只憋得脸儿红红的。

林立强涎着脸说：“吴医生，我要拜托你一件事。”

吴卫红说：“帮你们保密？”

林立强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我们俩第一次，确实不习惯。我们保证下次绝对不会这样了。”

吴卫红不吭声。

王一山看着吴卫红，认真地说：“你帮我们这一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王一山无法想像，这件事情要是传到特务连去，他和林立强两人会被那帮屌兵们调笑成什么样子。

吴卫红笑嘻嘻地看着他，半晌，点了点头：“行！那你们要怎么谢我？”

王一山痛快地说：“进城，请你吃羊肉。”

“哈哈，我听到有人要去吃羊肉了。听者有份啊，可不能落下我。”阿梅笑嘻嘻地窜了进来：“哎，两位侦察兵，第一次抬担架还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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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立强看了一眼吴卫红，神气十足：“小菜！”

在医院当了几天担架员，王一山和林立强越干越顺手，没几次就成了熟练工。王一山和吴卫红慢慢也熟悉起来。夜班没事的时候，吴卫红把王一山喊到办公室聊天。最开始聊特务连的训练啊，篮球比赛啊，团部的伙食啊，吴卫红在卫校学解剖练习胆量啊，慢慢地话题扯到上海和北京两座不同的城市，再聊到北京的爆肚儿、烤鸭，聊到吴卫东、周颖，聊到两人小时候各自的玩伴……

吴卫红是个典型的北京大妞，性格爽朗明快，还透着点精灵古怪，和周颖那种黏黏的上海小囡很不一样。军队大院长大的孩子，身上自带一股洒脱和豪爽，完全没有一般“四个兜儿”那种小矜持。

吴医生的军装里面，其实就是个地道的爱玩爱笑的普通女孩，王一山觉得很亲切。

吴卫红逗王一山：“我在我哥那里见过周颖的照片，很漂亮，是不是你媳妇儿？”

王一山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和她就是从小玩到大的。”

“真不是？”

“真不是。”

吴卫红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抿嘴一笑：“好。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哥他呀，喜欢周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