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清泉沉声说：“我们的任务比较特殊，现在我要跟你们约法三章！”他说着伸出三个指头，严肃地说：“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第二，绝对不许打听任何事情，包括战友原来的服役单位；第三，不许对外联络，包括写信打电话。违反纪律立刻处分并就地脱下军装复员。这三项要求是铁律，一定要牢牢记住，听清楚了吗？”

“是！”

黄清泉点点头道：“好了。这几天你们一路劳顿，先休息。集训大队还有人没到齐，到齐了之后再给你们分派任务。”说完，叫来通信员，带两个兵去宿舍。

王一山和林立强掀开厚厚的布帘子，只觉得一股暖气迎面扑来，带着点煤炉子的气息、还有脚丫子味儿。走进去一看，宿舍正中间一个大铁煤炉子，两排长长的火炕，沿着炉子中间四张写字桌。火炕上横七竖八坐或趴，已经有七八个兵在里面了。

通信员和他们打了个招呼，转头对王一山和林立强说：“老兵，这是你们的宿舍了。晚上吃饭听哨音，睡觉有熄灯号，和你们老部队差不多。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到队部找我。”

王一山和林立强放下背包。先到的兵们热情地冲着他俩招呼起来。一个高个儿兵走过来，帮他们俩把背包放在炕上，然后给他们两个找了床位。刚好两排火炕睡了10个人。

宿舍里暖烘烘的，两人连忙脱了羊皮大衣。高个儿问：“战友，介绍一下？”

王一山和林立强两人立正向大家敬了个军礼：王一山，林立强。

炕上盘腿的、趴着的，斜躺的也都没有还礼的意思，大大咧咧嘻嘻哈哈，七嘴八舌地道：哎，你好，战友好，有的甚至冒出一句解放军好。

王一山和林立强对视一眼，心里纳闷：稀稀拉拉，这他妈哪里像个兵的样子。在特务连，陈二虎早就一脚踢到屁股上去了。

再看了看那些兵的表情，还挺真诚，没有轻慢自己的意思。这集训大队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高个儿走过来：“来新战友了啊。大家都自我介绍一下啊。这保密制度要遵守，但是大家伙儿总得名字要知道吧。我先来，我叫胡秀成。”

大伙都点点附和：那是那是。然后一个一个笑嘻嘻地一边报上自己的名字一边挥手打着招呼：杨建设、陈国良、李纯厚、张大志……

一个胖乎乎的圆脸兵操着奇怪的口音：“希日巴日。”

王一山和林立强没听清。王一山问：“战友，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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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圆脸兵愣了愣，又说了一句：“希日巴日。”

旁边一个兵笑笑说：“战友，这兄弟跟我一样，是蒙古族的，他汉话不是很好，他的名字就是叫‘希日巴日’。希日巴日在我们蒙语中，意思是‘黄色的大老虎。’我叫拉克申，则是高大魁梧的意思。嘿嘿。”

王一山看着那拉克申巨大的体型，坐在炕上像一头熊，不禁哑然一笑，点点头：“拉克申，希日巴日，你们好。”

当下一圈战友介绍完毕。王一山从包里扯出几包大前门：“抽吗？”有一半兵围了过来：抽，抽。

王一山和林立强把床铺好，晚餐哨子响了。炕上的兵好像听到了冲锋号，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七手八脚地穿衣穿鞋，嘴里都都囔囔：哎，吃饭了吃饭了。

一群兵们跑到操场集合。黄清泉和一个指导员模样的人在喊口令整队。从各个宿舍陆陆续续跑出来40几个人，排成四排。黄清泉扯着嗓子喊口令：“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费了老大力气把队列整好。

黄清泉喊道：“同志们，来个饭前一支歌，咱解放军的光荣传统。唱歌唱不好吃饭吃不香啊。我是一个兵，预备，唱！”

士兵们一听这话，脸红脖子粗扯着嗓子吼起来：

“我是一个兵，

来自老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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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败日本侵略者消灭了蒋匪军……”

王一山注意到那个希日巴日满嘴不知道唱的什么，只是扯着脖子干嚎，每一句歌词只有最后一个字是准的：兵、姓、军……

指导员在一边满意地点点头说：“还好，就队列差点意思，唱歌还是有气势。”

唱完饭前一支歌，士兵们排着队进了食堂。10人一桌，一共有5桌。炊事班把饭菜端了上来。一大盆热腾腾的大白面馒头、一盆猪肉粉丝炖白菜，猪肉是上好的五花肉，红红白白的，香气扑鼻。王一山和林立强相视一笑，这伙食他妈的还真不错，比特务连可强多了。一桌的兵都直直地盯着那馒头和猪肉粉丝，等着首长下命令。

黄清泉大手一挥：“开饭！”

刹那间10只手整整齐齐伸向那盆馒头，盆子里一下就剩下一小半。只见那拉克申伸手又抓了一个馒头，把两个馒头叠在一起，用手一捏，压得扁扁的，一口下去，两个叠起来的大馒头立刻只剩一半。

希日巴日一看，有样学样，也抓了一个一捏，塞到嘴里。张大志、李纯良几个人看了，都不甘落后，才10几秒种，一盆馒头就光了。王一山和林立强看得目瞪口呆，这些人吃饭的战斗力可比特务连厉害得多了。王一山注意到，那个张大志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人个头高高大大的，虽然没有拉克申那么壮，但是一双手又厚又大，像熊掌一样，抓起来馒头来丝毫不逊拉克申。

炊事班的人好像见怪不怪，一盆吃完，马上再端上一盆。黄清泉站起来说：“同志们，不要急，慢慢吃啊。咱们这个集训队，别的我不敢吹牛，吃饭吃肉管够！给我狠狠地吃！但是我要提醒一点啊，不能浪费啊。”

士兵们听了这话，一个个喜笑颜开，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晚餐结束，大家回到宿舍，个个浑身舒畅，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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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秀成说：“拉克申，我帮你数了，你刚才吃了18个馒头。”

拉克申撇撇嘴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好好地吃饭，你惦记我干啥？我告你啊，我这才勉强吃饱，要敞开吃，非得30个。”

整个宿舍的兵“哄”地一声，全都笑开了。这时，通信员掀开布帘子进来说：“王一山、林立强，到队部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