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毅开进一个小区，在一个花坛边停好车，给乐广霖打电话。电话铃声响了很多下，乐毅耐心地等着，最后乐广霖终于接起来了，“小毅，什么事儿啊？”

“爸，你下来。”

“我不在家啊。”乐广霖说。

“我知道，我在王叔家楼下。”

“噢，来了，你等会儿啊。”乐广霖挂了电话，“赵大鼻子，你替我一把。”他把牌塞进赵翀怀里，站起来穿上外套下楼了。

乐广霖打开楼道门时，乐毅正站在车边上，嘴上叼了根烟刚要点，看到乐广霖来了，他把烟又塞回烟盒里，放进了口袋。

“那么快就下来了，看来你知道我找你什么事儿。”乐毅语气不太好。

乐广霖走到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儿子跟前，第一次感到有一丝压迫感，他心虚地答了句，“去看过你欧阳叔叔了？”

“让你儿子替你挡雷，你还真是我亲爹。”乐毅直截了当地说，“这么大的事儿，你也不提前知会我一声儿，我要是搞砸了怎么办？”

“你又不傻。”乐广霖不屑地说，“我要摆平欧阳老爷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就是不好看。”说完想了想又画蛇添足地问了句，“合同没签吧？”

“签了……”乐毅说，“会怎样？”

乐广霖嘴巴做了个“啊？”的口型，刚要发声，发觉儿子在逗自己玩儿，骂道，“臭小子。签了就签了呗，就是卖几套房子的事儿。而且这买卖不一定亏，欧阳倩不是省油的灯，没准儿真能做起来。”

“那是钱的事儿吗？”乐毅说，“这以后麻烦多了去了。”

“就是因为牵涉到欧阳倩，我才让你自己出面处理。”乐广霖说。

“行行，你上去吧，我走了。”乐毅挥挥手，转身去开车门。

“哎，小毅。”乐广霖叫住他，“过年有空的吧？陪我去趟老宅。说好元旦的，你又出差去了。”

“知道了，尽量安排。”乐毅坐进车里，乐广霖退到楼道里，乐毅打了方向盘，两只轮子稳稳地下了花坛，然后回了一把，从两侧车子的夹缝间，开了出去。乐广霖替他捏了把汗，直到他开出小区，乐广霖细想想，儿子已经开了十几年车了，老司机了，哪里用得着他操心。他笑了笑，转身上了楼。

乐毅到家时，三点还不到，于小芊正在打游戏，看到乐毅进门，她用一个白眼迎接了他。乐毅脱了外套，洗了手，然后到她身后，环抱住她，把下巴搁在她肩头，“小芊儿。”他晃了晃她的身体。

“哎呀，你干什么呀。”于小芊正在用朔夜的号打竞技场，被他一晃，一个失误，没有及时跳开猎魔人的陷阱，接着就被一顿虐。

“你在和高兴PK？”乐毅没话找话。猎魔人头上大大的两个字，疾风。

“自己不会看吗？”于小芊动了动肩膀，把乐毅蹭开了。

“让我打一把。”乐毅把于小芊抱起来，自己坐了下来。

新的一局开始了，高兴一直没有开语音，他在听歌，这一局朔夜奔过来的时候，中途闪现了一下，走了一个Z字，躲开了他两枪，他突然整个人一激灵，那种熟悉的感觉回来了，是乐毅。他飞快地关掉了音乐转换到语音，“乐哥，你回来了？”

“嗯，刚到家。”乐毅边说话边更改快捷键，手指灵活地在键盘和鼠标间切换配合。每个人的操作习惯不同，这阵子一直是于小芊在玩他的号，快捷键的设置都改成了她觉得方便的排列。

“哎？乐哥，我们两个好像从来没有PK过。”

“来一把。”乐毅笑笑。

高兴来劲了，“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儿的，来来来，让爷调戏调戏你，接招。”

疾风跳起来腾空放了一枪击晕，朔夜一个闪现躲开了，到了高兴的正下方的瞬间套了个冰盾，高兴落下来中了减速，与此同时，陷阱效果也触发了，朔夜被困住了。两个人一个慢动作，一个无法移动，攻击的动作倒是都不含糊，朔夜朝着疾风平砍，疾风离得太近放不了枪，他果断用枪筒挥击。

DEBUFF消失的一瞬间，两个人像突然快进一样，飞速释放技能，朔夜放了缠绕，疾风运气好没有被暴击，去了半血，疾风放了速射，朔夜因为释放技能，也来不及用大剑格挡，硬生生挨了一顿扫射，血也去了一半，他的运气却没有疾风好，只见他盔甲上升起一阵烟雾，这是中了枪伤附带效果裂伤，持续掉血。

疾风见状迅速两个后空翻拉开距离，想风筝朔夜，朔夜不慌不忙开了回光等待技能的CD时间，疾风此时攻击等于给朔夜加血，他也静下心来等待时机。

“搞什么呢？痛快点儿。”乐毅拿话激他。

“急什么呀，一会儿有你受的。”高兴坏笑着说道。他操作疾风在那跳啊跳就是不打。

“你不上我上了啊。”乐毅说着，朔夜说着疾跑了过去，疾风做了个动作，后跳了一步开始读条，乐毅知道他放了个陷阱，朔夜跑到疾风的位置附近时突然跑了个不明显的椭圆线，到了疾风的侧面，疾风转过身来，也不取消技能也不躲，继续读条，朔夜刚要抬手放技能，脚下一绊，中了陷阱。

“哈哈，就知道你喜欢从侧面上。”说话间读条结束了，朔夜中了大招，同时时间到了，结算显示朔夜胜。

“哎？我去，什么鬼？”高兴不解。

“你傻呀？回光还在呢。”乐毅没憋住，笑出了声。

“操，被你套进去了。再来再来。”高兴又开了一局，乐毅应战了。

一连对战了十个回合，胜负各半，两个人都太熟悉对方的习惯和操作了，只能靠各种耍阴招，于小芊一会儿笑，一会儿笑，看得很过瘾，已经忘了为什么要生乐毅气这回事了。乐毅操作间隙偷偷瞄了于小芊几次，嘴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高兴又开一局，乐毅没有接，“不打了。”乐毅对高兴说。他停下来，习惯性地去摸烟，因为于小芊在边上，他只好又忍住了。

“怎么不打了呀？”高兴喊。

“你嫂子想吃草莓拿破仑。”乐毅笑着看看于小芊，于小芊皱皱鼻子，做了个鬼脸。

“走吧。”乐毅站起来，推着于小芊往玄关去。

“哎？去哪儿啊？”于小芊后仰着脖子抬眼看乐毅。

“蛋糕店啊。”乐毅说。

“啊？你就买个现成的打发我呀？太没有诚意了。差评！”

“急什么，吃完再评价。”

乐毅带着于小芊到了小区门口的蛋糕店门前，乐毅推开门，护着于小芊进去了，自己再进去关上门。

店长是个约莫四十岁上下、瘦长脸、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男人，五官很深刻很有味道，于小芊盯着他看了几秒钟，他抬头看到了于小芊，目光又移到乐毅身上，一侧眉毛一抬，很热情地迎了上来，“小乐，要什么打个电话，我给你送过去就是了。”

“小芊儿，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乐毅对于小芊说，然后就朝店长走去。

“老杨，跟你商量个事儿。”乐毅搂过他到一边说，“我女朋友想吃草莓拿破仑……”

乐毅还没说完，老杨就说，“我这没有草莓拿破仑，那我给你现做一个吧。”

“不不，我想借你厨房用一下。”乐毅说，“你这有开酥机，省力。”

“什么？你要自己做？你还会做拿破仑？”老杨抬着高低眉，瞪着大小眼看着乐毅。

于小芊在一边看着他俩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店主的脖子后露出一截纹身图案，但看不清楚是什么。一会儿就看到两个人往厨房去了。

店里客人不多，但陆陆续续一直有人开门进进出出，收银的女孩子也没有闲过。

于小芊又等了一会儿，就看到乐毅系着围裙、戴着口罩出现在玻璃后面，他在操作台上熟练地和面，然后把整理好的面团放进开酥机压了两次，拿出来放上黄油片，两边对折，接着用厨师刀在两侧切开到底，用擀面杖在面上轻轻捶打，再放进开酥机里压了两次，取出再对折，侧面开口，两手动作配合很默契，于小芊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手看，只觉得那双手好看极了，手指修长，动作灵巧。乐毅没有看于小芊，他很认真地操作着。老杨一开始还在后面盯着，看了一会儿就走出了厨房，来到于小芊身边。

“真看不出来，这家伙，专业的啊。”老杨咂舌道。

“嗯，他说面点没有他不会做的。”

“哈？那么不谦虚。”老杨笑起来，“不过那家伙敢这样说，就一定是能做到。”

“嗯，什么都难不倒他。”于小芊笑笑，“对了，你俩怎么认识的？”于小芊好奇地问。

“噢，我还没自我介绍呢，杨砺，以前跟他算是同行，后来我退出了，他帮着我开了这家店，这店面是他租给我的。”

“他租给你的？这个店铺是他的？”于小芊有些诧异。

“是啊，比市价便宜了近一半。多亏了他，算是撑过来了，这两年生意还不错，他也没提涨租金的事儿，我挺不好意思的。”杨砺从柜台上抽了一张名片给于小芊，“以后要什么打电话给我，我给你送过去。”